顾婉如听陆希这么说,心里松了一口气,陛下的圣旨是按皇太后礼节下葬,各内外命妇肯定都要入宫哭灵,她是习惯了,就是担心孩子,他们还小哪里受得了折腾,听陆希这么一说,她就放心了。
陆希让人给顾婉如也垫了一个垫子,两人一起跪下。这时外命妇也陆陆续续到了不少,一个个身穿孝衣低声哭泣,不过比起之前高太皇太后、郑启、郑桓等人的丧礼比起来,她们哭得都不怎么太卖力就是了,崔氏就算是按太后礼下葬,她也不是太后了。高威的几个儿媳妇,除了去了封地的西平王的王妃外都到了。
陆言自崔太后薨逝后,就再也没有哭过了,这会木木、夭夭跪在她面前哭的死去活来,她脸上都没有半点眼泪,高后有些担心,吩咐了宫侍将太医叫来候着,见顾婉如跪在陆希下方,又对陆希道:“皎皎,婉如都有身孕了,还不要这么折腾了,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陆言听了高后的话,终于分出了一分注意力,“婉如你先下去休息。”
“太后——”顾婉如迟疑的望着陆言。
“你的孝心大母会知道的。”陆言目光看也不看顾婉如,如果有可能她真想把那些前来哭灵的外命妇都赶走,既然心不诚又何必过来呢?
顾婉如见陆希对她点头,刚想起身,就听内侍悠长的声音响起,“乐平公主到——”
这通报声话音刚落,灵堂瞬间安静了,众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不过当那消瘦的灰袍女子出现在灵堂前的时候,所有人都震惊了,乐平来这里干什么?
高后和陆言也不可置信的望着乐平,太子妃脸色一下子变了,目光如钩子似地盯着乐平,乐平对所有的目光都视若无睹,走到了崔氏的灵前,一声不吭的跪下。
陆言已经很多年没有见乐平了,再见乐平,陆言几乎要不认识乐平了。乐平容貌有七分酷似阿舅、三分酷似元贵妃,阿舅是美男子、元贵妃容貌更是中翘数,乐平的容貌也有如怒放的牡丹,美丽华贵,可现在的乐平消瘦的不成人形了,“琬琰——”陆言低低的叫着她。
乐平并没有回陆言,她给崔太后上香磕头,然后默默的跪在了陆言的上方。
侍从悄声在高后耳边禀告道:“乐平公主是娄贵妃叫来了。”
高后恨得咬牙切齿,这时候她居然还如此!难道高家闹笑话,她还有好处?
外命妇们面面相觑,一个个只当没看见的低头继续哭灵。
陆言则想着有乐平送大母最后一程也不错,她算是阿舅留在世上最后的血脉了。阳平她现在外面,崔振又跟高家闹翻了,以高家的手段,她也活不久了吧?她感激阿姊、高后,如果没有她们,郑氏覆灭后,她跟大母的日子有悲惨可想而知,但其他高家人——实在太心狠手辣了,陆言搭在膝盖上的双手不自主的握紧,要不是高家把郑氏、崔氏族灭了,大母也不会走的这么早。
高皇后倒是想让乐平退下,可这么做太特意了,一样让人看笑话,就暂时按捺下来,太子妃气得不停的拧着帕子。除了陆希和高后外,余下人跟崔太后也没亲戚关系,上了炷香就可以回偏殿休息了,太子妃也不用一直面对乐平。
等午时,朝堂下了朝后,高威领着皇子们一起来祭拜崔太后,也算让她有个善始善终。皇帝和皇子等人要来,命妇自然回避,陆言也先回避了,高后、陆希等高家的王妃是近亲,就留在灵堂陪高威等人一起祭拜崔氏,乐平也没有离开。
高威入灵堂的时候,见到自己前任大儿媳妇,不由一愣,“她怎么在这里?”高威问。
高后没说话,陆希也低着头专注的看着自己的裙摆,她们两人不说话,其她就更不敢说话了,太子妃一向怕高威,见他生气了,恨不得往陆希身后躲。
“都哑了吗?”高威脸色一沉。
“是我让乐平过来的。”娄氏说道,“我想崔太后也就剩这么一滴血脉了,就让她——”
“放屁!”高威怒道,“什么叫就剩最后一滴血脉了!难道广阳王是死的!”高威不愧以前是郑裕的手下,做了跟郑裕当年一样的事,灭了郑氏全族再过继一个远房的农夫承传郑家的宗嗣,还封那个农夫为广阳王。
“那不过只是过继的孙子,乐平可是她嫡亲孙女。”娄氏道,“而且乐平再怎么说,也是我们高家的媳妇,您又没下旨休了她。”
太子妃脸色变白了,乐平还是高家的媳妇,那她是什么?
乐平对这一切充耳不闻,她从进灵堂开始,就如一尊塑像似地。
高元亮神色从进灵堂开始就没有过一丝波动,听到娄氏的话,他抬眼看着娄氏,黑眸深不可测。
娄氏被高元亮盯得心里发寒,“太子,我可没有说错,乐平可是你的发妻——”
高元亮淡淡一笑,“有劳贵妃费心了。”
高元亮平素一向冷漠,极少会笑,他这一笑,可吓到了不少人。高岳和高屾不动声色的往阿娘身边凑,以前他们从来不觉得大伯跟耶耶像,可大伯现在这样子,简直跟耶耶生气的时候一模一样!
高囧替了高威给崔太后上了一炷香,面对乐平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