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太后也想到了,吴存好歹是一州之长,顾律和高囧就这么直接将他扣押,罪名绝对不小,崔陵是她的侄子,她当然不会坐视不理,但——“吴存犯了什么事,你真的不知道?”崔太后意味深长的望着崔陵。
“阿姑,我若是知道,还用着急吗?”崔陵苦笑,他当然知道姑母话语里的意思,“我真没让吴存做什么,安邑、阳城都在司州,我崔陵再胡来,也不可能在外甥女的地盘上胡来吧,就是收了吴存的一些小孝敬罢了。”
崔太后得了侄子的保证,才点头道,“既是如此,我相信陛下定会秉公处理的。”
“那阿姑,我就先回去了。”崔陵听了姑母的话,也放心了。
“大母——”陆言的声音响起,崔太后脸上立刻泛起柔和的笑意,“阿妩,过来。”
陆言穿着素色的深衣入内,见了崔陵,上前行礼道:“表舅。”
崔陵对崔太后笑道:“阿姑,这几天我府上来了一个擅长做素菜的庖厨,做的素菜蒸饼,滋味还不错,我想着阿妩已经会喜欢的,要不我让他入宫一试手艺?”陆言自父亲过世后,一直茹素,郑启都劝过好几次了,可小姑娘硬是扭着性子不肯,郑启只能让庖厨换着法子给她做素菜。
崔太后道:“那就让他下午入宫吧。”
“好。”崔陵退下。
“怎么不多睡会?”崔太后摸着小孙女的头柔声问。
陆言偎依到了大母怀里,一声不吭,崔太后见陆言如此,眼底怜意更浓。
“太后。”女官面带喜色的走了进来,“侯娘子有身孕了!”
“真的吗?”崔太后一听侯莹有孕,原本有些微蹙的眉头顿时松开,陆言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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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律和高囧退下后,郑启并没有召见其他朝臣议事,而是走出议政殿,花园之中凉风习习,满园的菊花盛开正艳。
“陛下。”牛静守捧着一件紫羔羊皮的斗篷,“天凉了,您要保重身体。”
初冬的暖阳静静的照在金黄明净的菊花上,细长的花瓣微微蜷曲着,菊香阵阵涌来。
“这菊花养得不错。”郑启说道。
牛静守打量着郑启看不出什么情绪的脸,提议道:“陛下不若趁着天气还不错,在花园里走走?”
郑启没应声,但还是沿着御花园的小道踱步,走过椒房宫的时候,正巧见柳叶领着十几名宫女匆匆走来,一见郑启连忙行礼,“陛下。”
郑启见那些宫女手中捧着不少布匹,干脆直接进了椒房宫的寝殿,高后正在和卢女史议事,听说郑启来了,连忙起身迎接,“陛下。”
“怎么让人拿了这么多布匹?”郑启问。
“阿薇有身孕了,我就让人拿了些布匹过来,这些都是从崖州进宫的吉贝布,柔软透气,给孩子做小衣最合适不过了。”高后笑着说。
“哦,阿薇有身孕了?她成亲没多久吧?”郑启挑眉。
“有三个月了,昨天早上刚查出来,已经有一个多月了。”高皇后说。
“一个多月了。”郑启重复了一遍,想起侯莹成亲时,乞奴给她画的那幅画。
“育郎你怎么了?”高皇后注意到郑启的心不在焉。
“没事。”郑启摇了摇头,嘴角一勾,果然不是亲生的就是养不熟,成亲时还口口声声说当乞奴是自己父亲呢,结果还不满整半年,连孩子都有了。
郑启神色如常,可那么多年夫妻,高皇后如何不知,他现在心情不好呢?但自陆琉去世后,陛下心情一直不太好,高皇后也没怎么在意,转移了话题,说起九皇女这几日闹出的趣事,听得郑启脸上浮起了淡淡的笑容。
高皇后等郑启脸上有了笑容后,对卢女史使了一个眼色,卢女史带着宫侍们都退下了,高后对郑启道:“育郎,你可有什么心事?”
郑启见妻子满脸担心,笑着轻拍她的手,“阿予,元亮这次可是立大功了。”
“元亮怎么了?”高皇后忙关切的问。
郑启将从顾律处的来的消息,全告诉了高皇后,顾律到了司州后,先是将安邑县令如何收取财物、帮着卞氏瞒下人命全查了出来,然后又将谢药种种的玩忽职守举动,查的清清楚楚,最后顺着安邑县令巩扬这条线,查处了他原来是吴存新娶填房的亲弟,继而查出吴存又是如何勒杀原配发妻、毒杀自己授业恩师的岳丈。
“顾律让元亮带着他去挖人家祖坟,元亮居然真挖了,他这一路上可辛苦了。”郑启感慨道。
高皇后听到最后,捂住了嘴,“怎么会——”她简直不敢相信,她是见过吴存的,这人农家子出生,生的仪表堂堂、风度尔雅,脸上总是带着得体的笑容,为官多年,一直两袖清风,是官场上难得的清流。倒是吴存的发妻,相貌普通,性格也偏暴躁,她是吴存的小师妹,吴存岳父正是他的授业恩师,也是因为他,吴存才得以入仕途发展。吴存对其感激在心,一向对妻子爱重体贴、对岳父岳母也是孝顺有加,高皇后无法想象这样的一个人,会做出这种事。
“想不到我也有被蒙蔽的一天。”郑启冷笑道。
“育郎,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你一年能见吴存几次?要这么说,顾廷尉不是还说,押解他入京时,司州还有万民请命吗?可见他平时有多蒙蔽人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