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的婚礼是晚上开始的,但不代表陆希就可以真如陆止说的,舒服的睡到下午才起来换个礼服就嫁人了,进完朝食后,她就由穆氏伺候着先去香汤沐浴,然后躺在榻上让丫鬟用加了玫瑰精油的精炼茶树籽油缓缓的、一寸寸的按摩着全身,等香油全部被身体吸收后,才给她穿上柔软的单衣,伺候她用午膳。等用过午膳后,陆希就开始梳妆换礼服了。
侍女们有的给陆希化妆、有些给她梳头,陆希祖父是三公、父亲也是三公,自己本身又有县主诰命在身,故她的礼服是最庄重的一品诰命服——花钗翟衣,长长的青丝被穆氏和春暄一梳再梳,最后给她挽起了两博鬓、九钗九钿,额前围上有金龙首固定住的帼,龙口衔了一颗龙眼大小的珍珠,长近一尺的耳珰从发簪处垂下……
脸上也精心涂上了轻薄的珍珠香粉,修长纤巧的柳眉用螺子黛粉细细勾勒,额上由陆止亲自动笔,绘了一朵精巧的牡丹额黄,樱桃小口也用红色的口脂点出……头发和妆容打点完毕后,丫鬟最后伺候陆希穿上翟衣,青色的深衣,上面绣了精美的褕翟章纹,褕翟羽有五彩,翟衣穿在素纱中单上后,再戴上黼领、蔽膝、大带、革带,青袜、舄、绶……最后还在绶带上悬了银印、苍水玉。
整套流程全部结束后,已经是两个多时辰后的事了,这时陆止的礼服也穿戴完毕了,陆家的客人几乎都到了。陆氏嫡长女的婚礼,参与的客人自然份量极重,王珏、谢芝、顾律……大宋所有位高权重的文臣全到了,同时还有不少各地声名远扬的名士大家,也在受到陆府请柬后,从外地赶来了,一时间琴音潺潺,文人雅客在曲水流觞间,谈笑风生、吟诗论古。
来访的女眷也和陆氏姑侄一样,穿着正式的礼服,贵夫人们同陆止、七祖姑等人说笑,小贵女们则围着陆希和陆家几个未出嫁的小娘子旁逗趣,一身数十斤重的礼服,丝毫对这些贵夫人、贵女的举止产生任何影响,众人言行依然优雅从容,偶尔还能在丫鬟的伺候下喝上一口水润润唇。
世家女子礼仪是从小学起,这种品服大妆穿戴的时候并不多,可几乎每个人都是从小就穿戴惯了的。陆希六岁的时候,就在三伏天穿着一身厚重的礼服,在礼仪导师的教导下,不折不扣的学习各种祭礼,还要防止汗水将妆容弄花,什么时候能做到让女师认可,什么时候才能解放。
放眼望去,来访者无论是妇人还是未出嫁的小娘子,几乎都是一色的花钗翟衣,唯一有区别的就是头上花钗宝钿的数量,以及翟衣上的绣纹和绶带的颜色,偶尔有几个穿着大袖连裳的只远远的站在外围,根本凑不到中心,倒是有几个穿着庶女连裳礼衣的女郎,被众人围着说笑,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当朝名士大家的妻女。
比对起陆家热闹中还带着文人特有的含蓄文雅,高家就显得外放热烈了许多,也更符合后世对婚礼的概念。高家是当之无愧的武官之首,高威是中护军,从品阶上来说要比四征将军要低一等,可论实权四征将军在某些时候还需要看他脸色,他嫡次子成亲,儿媳妇又是陆家的嫡长女,婚礼的气派并不亚于三年前高元亮和郑琬琰大婚。
娄夫人和乐平招待的女眷,高威得意洋洋的领着来客去参观儿媳,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陆家历代先祖的手抄本和陆琉临摹的《钱本草》吸引了。
高严的礼服一早就穿好了,陪同父亲一起招待着来客,男人的礼服没有女子那么繁复,高严身着玄色深衣、纁色下裳,头冠爵弁,衬着如冠玉般的容貌,越发的仪容不凡、英气勃发,众人纷纷赞其为人中龙凤,连高威见到儿子如此,都有一瞬间的晃神。等快到吉时,高严就带着一群高家堂兄弟浩浩荡荡的往陆家走去,高家的侍从们每人背了一筐铜钱,一路上撒喜钱,惹来了无数孩童欢天喜地的跟着他们的车队拍手唱歌。
作为新郎,高严这一天要比新娘忙多了,陆希在吉时差不多的时候,就被大家赶到了新房里,穆氏陪着她,而春暄和烟微领着丫鬟们守在阁楼外,陆希坐了一会,就听到门外隐隐传来的喧哗声。
穆氏笑着问:“大娘子,要不要喝点水、吃些东西?外头估计要闹上一阵呢。”
“不了。”陆希摇头,心头有些莫名的感觉,前世今生结婚却还是第一次,要是爸妈和阿娘耶耶都在,该有多好……
陆希在感怀,门外高严过得可不轻松,旁人拦门差不多都是年轻人,可之前顾律感怀好友陆琉去的太早,有意想给陆希撑腰,给高家一个下马威,居然亲自站在门口守门,王珏和陆琉私交也算不错,就跟着顾律一起凑趣,同时还有几名陆琉生前的名士好友,这些人不是炙手可热的权臣,就是当世的名家,风度翩翩往门口一站,饶高严天不怕地不怕,都顿觉压力山大。
高囧今天也是一路陪着高严,见这阵势,心中也暗暗同情自己二弟,有这么多满腹诗书的亲眷就是悲剧,整个大宋绝大多数名士大家,今天就都到场了吧?高威原本给高严准备好几个寒门士子,就怕陆家为难,可这些士子一看到这些人,一个个心跳加速、面红耳赤,恨不得扑到那些人脚下,要拜他们为师,哪里还想的起帮高严?
幸好高严没辱没了陆琉亲传弟子的名声,对众人的提问基本都能对答如流,做出来的诗词不算很好,也不至于沦落到打油诗的境地。王珏和顾律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