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的意思是说,颁行新法是为了诱蛇出洞?”
“若非如此,还有何解释?”大哥呵大哥,为何这般苦心经营为他人定江山?不过……
玄王眼眸忽而笑意更浓,搭在凭栏上的手却紧抓住凭栏,而后只听“咔”的一声,竟是将坚实的凭栏生生捏缺了一块,引得沐风立刻垂首,不敢再多一句话。
玄王将手一松,抓了一手的碎木屑子便落到了地上,只是这新法当真令人震撼,每一条,皆是他未曾想过也未曾想到的,尤其是奖励军功一条,可谓是让他震惊得心下久久不能平息,整个天下皆是同等奖励军功的条法,从未有人觉得不妥,也从未有人想过要改,大哥,如何想得到!?除却奖励军功之法有变更之外,其余如奖励耕织等条法,无一不是振奋民心的,而若是让此新法在大夷推行开,便正如沐风所说的,大夷会很快便崛起,届时天下便又会是另一种格局。
而他要做的,便是维持大夷的现状,换言之便是维持当前天下的格局,不能让大夷强大起来,但是也绝不能让大夷覆灭,唇寒齿亡的道理想必人人皆知,他们必须与大夷相依附而存在。
“沐风,我让你发出的羽书阴符,可发出去了?”玄王垂眸望着落了一地的木屑,沉沉问道。
“公子放心,羽书阴符早已发出。”
“嗯。”玄王微微颔首,转过身面对着街景,望着眼前一片欢腾的街景,嘴角一记嘲讽的冷笑,如此急着弹冠相庆,可知有种滋味叫做欲哭无泪?尽是一群愚蠢无知的人呵!
忽然,玄王的视线里闪过一抹熟悉的身影,虽置身于寻常百姓人群之中,但是那由内而外散发的气质,让他一眼便能瞧见她,认出她。
玄王嘴角的笑在渐渐放大,而后转过身往楼下去了,沐风只有跟上。
“退下,无须跟着。”玄王头也不回地斥退了沐风,沐风垂首应了声,便原地驻足,不敢再跟了去,只能看着玄王的身影消失在街市人群里。
温柔在街市上走着,听着百姓的高声阔论和欢声笑语,新法还未推行,便已是弹冠相庆,想来是他们从新法中看到了太多从未敢想过的事情,即便还未推行,却还是令他们振奋,因为他们觉得王上既已将新法告知整个大夷的百姓,相信王上便是有决心要实实在在地推行新法的,这是他们不知多少代人梦都不敢梦的事情,如今他们听到了看到了,就等着切身感受到了,他们忍不住兴奋,因为他们相信新法一定能推行,如此如何能不让他们高兴?
想来百姓真是人人都拥戴新法,取得百姓的拥戴,想来新法一旦推行,遇到的阻碍便会大大减少,此时最大的阻碍该是庙堂元老与朝臣们,因为新法损害最大的,便是他们这些士族门阀之人的利益,而这些人之后,还有太后的一重阻碍,若是他们誓死反对新法,其阻力要比百姓反对要大得不知多少,澈要如何应对?
温柔一边缓缓走着,感受着百姓切身散发出的兴奋,一边有所思考,忽而感觉到一股不祥的冷冽感传来,侧转过身,身旁不知何时竟没了尹儿与云浪的身影,想来是有心之人借着人群将尹儿二人与她隔了开去,想来这些人该是盯着她很久了,不然如何能知晓她何时出的王府,看来对方真是有心了,这般看得起她。
可是,又是谁人将她视为了这眼中沙子?
温柔将手放入了袖间,握住了放在袖间的匕首,驻足,眼神冰冷地在来往穿梭的人群里寻找那暗处之人。
只是,她的手看看放到袖间,便有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掌挡在了她手臂之上,将她已然抬起的手臂压了下去,温柔蓦然抬头,入目是一张温柔俊美的脸孔。
“玄王爷?”温柔有些许惊讶,如何她每次到街市上都会碰到他?
“无须惊讶,也无须动手,只管跟我走便好。”玄王微微一笑,说完便走到了温柔身侧,与她一齐往前走着。
说来也奇,温柔并未见玄王有任何动作,却感觉方才陡然感受到的杀气慢慢消失了,而后全然消散在往来的人群里。
“三次皆在街市遇到嫂嫂,不知这可否说是漓与嫂嫂的缘分呢?”玄王柔和地笑着,侧低下头看着身侧的温柔,鼻尖还能嗅到她身上独有的淡淡清香,让他的心蓦然一颤。
“或许真是缘分也说不定。”温柔有些无可奈何地笑了,她也当真想不出为何会这么巧,笑道,“那玄王爷可要是该说温柔又欠了你一个人情?”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佳人美兮,心沉醉兮。
“瞧嫂嫂说的,就像漓是一个趁人之危的小人一般。”
“温柔岂敢这般曲解玄王爷的好意。”对于玄王,温柔心底总不知不觉地冒出“知己”一词。
“相见不如偶遇,不知嫂嫂可否赏光,与漓坐下一饮清茶?”
“玄王爷既已开口,温柔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如此,嫂嫂请。”玄王别开身子,对着来时多经过的路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温柔微微一笑,也不客气,便随着玄王一齐往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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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