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台上沾满了蜡,蜡烛燃尽再燃尽,紫王终于是趴在了满是空酒坛的桌上,温柔依旧静静坐着,丝毫不理会门外急得快要跳脚的夙夜。
不知窗外已是什么时辰,突然,虚掩的房门被人从外猛地踹开,“砰”的一声震得门框都微微震荡,温柔微微一惊,将眼神瞟往门口的方向,只见一脸寒霜的冷澈站在门外,这确实让温柔吃惊不小。
而此刻蝶跹楼的老鸨已经呆住了,三个美男子齐聚一堂,这是怎么回事!?只怕三人来头都不小,不敢轻易得罪,只让姑娘们避着,别去凑这不该凑的热闹。
“澈?”温柔从凳子上站起身,望着冷澈,看着冷澈踏在门框上的脚,倏知方才竟是他将门踹开的,再看他那寒至极点的眼眸,便知他怒了,她还从未见过如此盛怒的他。
然冷澈的眼神只在温柔面上瞟过,便直直落到了已然醉倒的紫王身上,走近了屋子,绕过温柔身后走到紫王身旁,而后一把揪住了紫王的衣襟,将已经醉成一滩烂泥的紫王提了起来!
温柔站在冷澈身旁,只见他右拳紧握,力道之紧使得温柔能清楚地看到手背上暴突的血管,她第一次在他冷冷的眸子里看到了怒火。
“冷汐,睁开眼,看着我。”冷澈将紫王提在自己面前,盯着紫王的似闭未闭的双眼,冰冷的话语几乎是贴着牙缝挤出,只有在他真正生气的时候他才会连名带姓地称呼他最疼爱的弟弟。
“大……大哥?”紫王努力睁开自己沉重的眼皮,只见眼前冷澈的影像叠了一重又一重,而后呵呵笑道,“大哥难道也是来眠花宿柳的么,要不要和汐一起……”
紫王的话音方落,一记重重的拳头便砸到了他的左脸上,顿时嘴角淌血,冷澈的拳头举在半空,将紫王更提进自己一分,“是,我是来和你一起眠花宿柳,听清楚了吗?”
紫王不怒反笑,似乎是醉得不轻,只抬手轻轻抹了抹嘴角,继续笑道:“大哥可是有嫂嫂在府里的,大哥若是眠花宿柳,嫂嫂岂不是要伤心了?”
又是重重一拳落到了紫王脸上,紫王顿时喷出一口血来,将冷澈的胸前的衣衫都染上了血滴子。
“冷汐,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么?”冷澈眼神如刃,几乎是咬牙切齿,“看清楚我是谁了么!?”说着又是一拳要落到紫王脸上,温柔连忙抓住了他就要落下的拳头,冲他微微摇了摇头。
冷澈烦躁地将紫王一把甩到地上,向门外的夙夜命令道:“夙夜,将他拖回去!醒酒!”
“是,爷。”
“阿柔,跟我回去!”冷澈看也不看温柔一眼,转身便走,温柔有些无奈地笑笑,看了一眼已被夙夜扶起的紫王,随着冷澈走了。
马车上,温柔想要与冷澈说话,却发现冷澈一路皆是闭着眼,显然是不想给她说话的机会,生这么大气?
到了白王府大门,冷澈先行下了马车,再将温柔扶了下来后转身淡淡道:“阿柔先去歇着吧,我到西苑去,还有很多事情需要理。”
温柔没有答应他,只是他往西苑走,温柔便也跟着他往西苑走。
突然,冷澈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望着温柔,道:“累了就去歇着,最好让婢子热水让你沐浴一番。”
“生气了?”温柔抬眸对上冷澈微愠的眸子,话尾微扬。
“没有。”冷澈一口否定。
“回答得这么肯定,那肯定就是生气了。”她不是瞎子,他生不生气她可是瞧得出来的。
“没有。”冷澈再一次否定,只是这话听在温柔耳里,像个固执又别扭的孩子。
“好好好,没有生气。”温柔轻轻一笑,抬手挽住了冷澈的手腕,“有什么事非急在这一时处理么?来吧,我的夫君大人,我扶您回房休息。”
“……”温柔的话让冷澈面色一僵再一黑。
“不用我扶?”见冷澈一动不动,温柔又是笑道,“那我背着你回房?”
“……”
“背你也不喜欢?那我抱你回房吧。”温柔笑着说完,伸手就要搂住冷澈的腰,然她的手还未碰到冷澈的腰身,整个人就被冷澈横抱了起来,让她不禁勾起满意一笑。
“不生气了?”温柔将脸贴着冷澈的心口,昂头问他。
“没有生气。”冷澈依旧回答得斩钉截铁。
“既然没有生气,那为何要板着一张脸?又为何会出手打将军?”没有生气也是假的。
“烦躁而已。”冷澈微微蹙起了眉心,他的妻子夜里不回家,与他的弟弟到青楼饮酒,他能开心么?况且,他从来没有见过冷汐那副模样,如何让他不烦躁?
“你不该打将军,他不过是心里有事,醉了而已。”
“醉了?召他回帝都不是让他回来流连烟花之地,不是让他买酒醉饮!”冷澈将眉心蹙得更紧了,“他就是有天大的事,也该是国事!”
温柔无奈地轻轻叹了口气,“澈,你怎能强求人人都与你一样。”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心里只有国只有家。
温柔的话让冷澈微微一怔,不再说话。
“你不就是担心将军么,这有什么不好说的?”哎,傻木头,明明心里是关心,嘴上还不承认,若不是关心,怎会只身跑到青楼去?
一抹窘迫闪过眼底,旋即消失,冷澈吩咐了值守的婢子去烧些热水,便将温柔放到了床榻之上,久久才又吐出一句,“以后不可再去那样的地方了。”
“为什么?”想让冷澈不要再为今夜的事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