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非吓了一大跳,忙左右张望。
王后却只是道:“在翼宫,只要陛下不叫你死,你就不会死。无论你是秦晗,还是秦非。”
她的眼里忽然充满萧瑟之意,道:“何况,这里根本就没有人会来。”
秦非低头看着自己的脚。
王后微微一笑,道:“我叫杨絮。我的哥哥你应该知道,就是那个最怕老婆的杨柏。不过自从你到翼国以后,他这个光荣称号却是岌岌可危了。
秦非想起杜若,心里一片暖洋洋的,不由笑道:“何止岌岌可危,臣可一直是以天下第一惧内之人自居的。”说完见杨絮一脸幽怨,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恨不得把话吞回去。
杨絮道:“听说你的夫人很美,对吗?”
秦非犹豫了很久,道:“还好。”
杨絮道:“美就是美,实话实说就行,不用介意我的感觉。”
秦非看着她酸酸的表情,心想能不介意才怪。
杨絮道:“你觉得我美吗?”
秦非心里有种不祥的感觉,只得道:“很美。”
杨絮果然问出了那个女人最喜欢问,男人最害怕答的问题。
“我和你夫人谁更美?”
秦非宁愿被袁浕问他和袁柘谁更像个好君主。
女人绝对是最有破坏力的生物,因为只有她们才能让男人手足无措,左右支拙乃至歇斯底里。纵然你能摸透最高明的剑客的剑法,也休想搞懂她们的心。比如,她们总是爱用自己知道答案的问题去问男人,而这个答案又通常是她们最不想知道的。你如果实话实说,会被她们斥责为不善解人意,但你若是“善解人意”了,她们又会立即用“你个骗子”的鄙夷的眼神看着你。
通常情况下,她们会将这份破坏力用于折磨她们的丈夫,所以一旦没有一个可以让她们折腾得很开心的老公,这份破坏力便会转移到其他方面,成为真正的破坏力。所以历来那些牝鸡司晨乃至败家亡国的女人多半有一个不安分的夫君。息丽华便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秦非只觉头大如斗,垂头道:“臣不敢仰视王后。”
杨絮道:“那你现在抬头看看我,然后回答我。”
秦非几欲吐血,只得硬着头皮道:“王后贵为一国之母,端庄富贵堪比明月,而拙荆只能算得上是鲜花,而且这朵鲜花还插在了牛粪上。”
杨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说得好。不过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英俊的牛粪呢。”
秦非长长松了口气,道:“王后召臣来,所为何事?”
杨絮目光又暗淡下来,道:“听说你后日就要去毓国了是吗?”
秦非知道杨絮是毓国王后的妹妹,道:“正是。王后是否要给毓国王后捎带东西?”
杨絮的眼神里忽然燃起了怒火,冷冷道:“我有什么东西好带的。医药也好,衣饰也罢,着急着给人家送过去的人多着呢!何须我这个多余的人多事!”她猛地站起,道:“陛下是不是让你带了一大堆的东西给杨柳和覆影?他们是自小的好友,是感情笃深的良伴。可我呢?我又算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偏偏要把我拘在这个鬼地方,为什么!”
她镇定憔悴的面容变得焦虑而激动,平整的衣衫也起了绉纹,然后竟然不顾宫人的阻止和秦非的目瞪口呆,把头上的凤冠狠狠扔在了地上,拼命踩跺。
一个充满庄严和慈爱的声音忽然响起,道:“住手!”
只见太后正带了一众宫人浩浩荡荡行来。秦非忙行礼,而杨絮也如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住一般,停止了疯狂的动作。但她的力量也随着激动渐渐消散,身子歪歪倒倒地坠向地上。秦非只得伸手扶住她,将她搀到栏杆旁坐下。
太后已经带着宫人走了过来,看着披头散发的杨絮长叹一声,亲自捡起了凤冠,递给王后身边的宫人,道:“你生气不要紧,但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办?”
杨絮哽咽道:“气坏了就气坏了,反正陛下也从不关心我。他喜欢的是……”
太后用一个拥抱堵住了她没说完的话,柔声道:“老身可是最疼絮儿的,絮儿纵然为了老身,也该爱惜自己的身体。还有你的父母和哥哥,他们若是知道你又闹成这样,会伤心的。”
杨絮听到自己的家人,打了个激灵,垂首道:“絮儿知道了。”
太后用自己的丝帕擦干她的泪水,道:“浕儿不是不关心你,只是太忙。他不光是你的夫君,还是翼国的君主。老身知道你委屈,在此替他给你赔不是了。”
杨絮忙道:“絮儿不敢。”
太后向秦非道:“你就是去毓国的使节,秦先生吗?”
秦非道:“正是。”
太后道:“老身也有一些话要嘱咐你,你跟来吧。”又安慰了杨絮几句后,带着秦非走到了一处偏僻的所在,而宫人也很知趣地早早退在几十丈之外的地方。
太后叹了口气道:“王后身子不好,总是容易情绪失控。叫您见笑了。”
秦非垂首道:“臣只是和王后聊了几句,什么也没有看见。”
太后深深看了他一眼,道:“你很聪明。”从袖子里掏出一根海棠簪子,递给秦非道:“你这次去毓国,应该能见到思夫人,她也是陛下的旧友。陛下身为君主,不便说些儿女情长的话,所以只能由老身代劳。请秦先生告诉思夫人,陛下和我都很挂念她,让她好自为之。”
秦非接过簪子小心收好,道:“臣遵旨。”
太后挥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