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柘哲睁眼一看,顿时冷汗直冒--刘羲纬的拳头并未打在他的脸上,而是击在了离他仅仅寸许的一棵两人合抱的大树上。 树干已经被刘羲纬生生击断,沉沉倒地。
刘羲纬收回拳头,闭目道:“袁柘,寡人再警告你一次。哪怕你责骂寡人,冲撞寡人,寡人都可以一笑而过。但寡人决不允许任何人侮辱息雅。寡人现在很难。请不要再逼寡人,否则……”他叹了一口气,道:“否则寡人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言毕再也不看他一眼,阔步走开了。
袁柘望着刘羲纬的背影,心中又痛又恨,紧攥着拳头,喃喃自语道:“息雅,早晚我袁柘要拆穿你的阴谋,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阴雨,又是阴雨。
自从秦柔走后,似乎整天都在下雨。烟雨模糊了房檐屋脊,模糊了宫墙碧瓦,原本庄重肃穆的雍宫似乎也因这朦胧,而添了几分柔情,几分感伤。
其实,雨并不是连日不绝的,只是她走的那一日忽然下起了雨。至此以后,他的思绪似乎便定格在那一日,那一时,只愿原封不动地尘封一切,静等她归来。
项重华坐在桌几前,眼睛盯在奏折上密密麻麻的字迹上,心却早不知飞向了何处。已经过了半个钟头,他面前的奏折却连一页也未曾翻过。守在他身后的宫人看穿了他的心思,大气也不敢喘,唯恐引火上身。
凉风乍吹,催开了房门。项重华一跃而起,便冲了过去,见殿外空无一人,亮起的双眸顿时又黯淡下来,拖着步子,回到了坐席。可正当此时,窗外却远远来了一把大伞,撑伞的是一个长腿瘦高的小太监,一面追赶跑在前面的荆草,一面哀求他慢些。
项重华心中一喜,冒着雨便迎了出去,拦住荆草道:“怎么样?”
荆草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笑道:“刚才接到传报 ,说王后和赵毅已经到了雍都外了。宫里的人已经出去迎接,顶多再过半个时辰就能回来。”
项重华道:“他们可还平安?”
荆草道:“路上遇到了几次祁国人的袭击,但都有惊无险,只是折损了大半的武士。”
项重华道:“这些武士的后事和家人都要妥善照顾。”
荆草道:“诺!”
那撑伞的太监此时才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见项重华也站在雨中,一时愣了,不知一把伞该如何撑给两个人。所幸,又有几个太监追了过来,一个给项重华撑伞,一个为他披上大氅。
项重华人逢喜事精神爽,拉着荆草,道:“走!陪寡人逛一逛。整天待在屋里,人都快长霉点了。”
两人沿着御书房,一路走到了朝阳殿,又从朝阳殿,溜到了宫门附近,好不容易熬过了半个时辰,秦柔的车马却依然不见踪影。项重华不禁有些着急,待要令人再去探看,却见宫门外缓缓驶来一辆马车。守门侍卫见来的只是寻常人家的马车,立即上前阻拦,那赶车的车夫一把扯去斗笠,露出横亘着疤痕的脸。
守门侍卫立即下跪,项重华则已经迎了过去,扶起向自己跪拜的赵毅,拉着他的手,激动道:“你们终于回来了!”
赵毅道:“幸不辱命。只是随行的兄弟一大半都遭了祁兵的毒手。剩下的弟兄也多数已经受了伤,臣遵照王后的指示,让他们留在雍都附近的兵营休息调养。”
项重华道:“寡人已经让小草去安排了。为我雍国牺牲了烈士的家属,寡人绝对不会亏待的。那些活着的武士,寡人自会有封赏。”顿了顿,望向了车厢。
赵毅猜出他的心思,凑过去低声道:“王后一路颠簸劳累,提心吊胆,直到进了雍都附近才松懈了下来,现在想必是睡熟了。”
项重华拍拍赵毅的肩膀,道:“你也劳累了,快回府休息吧!”
赵毅拱手向项重华行礼告别,一旁的兵卫早已重新安排好了马车和披风,护送赵毅离去。
项重华深深望了一眼秦柔所在的车厢,轻轻跳上马车,驱车向宫内行进。
雨依然在下,冲洗掉了繁花绿叶上的泥土污渍,令空气愈发澄清。项重华一面驾着车,一面聆听着秦柔均匀柔和的呼吸,似已醉了。
车子转眼已经行到王后所居住的凤藻宫前。秦柔缓缓的叹息忽然响起,项重华身躯微震,向后扭头,柔声道:“你醒了?”
车厢里传出悉簌声,秦柔似乎坐了起来,道:“早就醒了,只是舍不得告诉你。”
项重华笑了,道:“原来你是想要撒娇耍赖,要我做你的车夫。好啊!今儿个,我不做君王了,好好陪你一天。”
秦柔娇嗔道:“真是孩子脾气!国不可一日无君,你这样胡闹,要外人知道了,岂不是要笑掉大牙?”
项重华举手投降, 道:“好了,好了!我的贤后,我听你的还不行吗?不过,再让我陪你走一节吧,也不在乎这么一会儿。”
秦柔想了想,道:“那我们就走到倚梅园,然后绕焦明宫回来。”
项重华笑道:“遵旨!”长啸一声,将马头调向了北面。
秦柔默默坐在马车里,望着窗外缓缓后退的景色,许久才低声道:“你以前也经常这样陪她吗?”
沉默。
雨声充塞了天地间的缝隙,却驱不散尴尬的气氛。
项重华的声音终于缓缓响起,道:“我们并不是经常独处。那时她、慕梅和我总是天天腻在一起。”
秦柔道:“哦。”过了一会儿又道:“能不能告诉我一些你们小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