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无淡淡道:“天地自然为万物之母,但万千年间,弱肉强食依然是世间至上的准则,天地又曾偏帮过谁?为人师尊的任务不过是教给他们本领,至于生死胜负则要看他们自己的本事。何况本尊若帮了无心,就必然会使千仞雪十几年的苦心付之流水,难道千仞雪的父母就应该白白牺牲吗?”
项重华不由语塞。
秦非接口道:“慈无先生自我等前往祁国后便一直暗中跟踪,并替我们出手除去那些白虎门人,这难道不是在偏帮霜月?”
慈无嘴角泛起一丝冷笑道:“与其说是偏帮千仞雪,不如说是为了本尊自己。”
庄梦的脸色微变,对秦非道:“你带着重华太子退下。”
慈无冷笑道:“没想到庄梦也有怕的时候。不过也正常,无论是谁也接受不了辛苦多年累积的大好形象一朝销毁殆尽吧?何况还是在最最尊崇你的弟子面前。”
秦非毫不示弱地直视着慈无道:“慈无先生,我敬你是玄武潭的长辈,怜你历经沧桑凄苦,所以对师尊与你的恩怨纠葛不做评价。但你怎么连在弟子面前不可侮辱其师的道理都不明白!枉费吴兄还将你视为天神,在我看来,自毁形象的反而是你。”
慈无不怒反笑,对秦非道:“那你可敢在此为本尊和你师尊做个见证,评评谁是谁非?”
庄梦急道:“秦非退下!”
秦非却腰杆一挺,嗓音嘹亮地道:“有何不敢?”席地一坐道:“只要你敢如实述说,秦非自然洗耳恭听。”
慈无向庄梦笑道:“没有想到乌龟池里还出了个硬壳的角色。庄梦你看见了,这可是他要听的,可不是本尊强求。”
庄梦直视着慈无的双眸道:“慈无掌门执意将无辜者牵扯进来,难道能够确保不像当年那样追悔莫及?”
慈无心中不由一震,侧头向秦非端详了一阵,淡淡道:“也好。”长袖一挥,项重华直直扑到地上,连吭都没吭一声。
秦非一声惊呼,待要站起时,慈无却道:“本尊只是打了他的睡穴。人知道的越少也就越安全,烦恼也会少很多。秦非,这是我和你师尊间的陈年恩怨,你不听也罢。至于是非曲折,本尊向来只信自己,从不稀罕别人的看法。”
秦非复又坐好,道:“自从吴兄那里听来慈无先生的事情,非对玄武、白虎两门的恩怨便有许多疑问,今日就算拼上性命也要弄清真相。”
庄梦叹了一口气,向慈无道:“你现在可满意了吗?”
慈无目中流露出一丝追悔,但仍倔强地冷冷道:“如此最好不过。”望了一眼秦非,眉毛微微一蹙,聚声为线向庄梦道:“他可当真是赵姊的儿子?”
庄梦也用传音入耳的内力答道:“想利用这孩子找出韩熙仲的人不就是你自己吗?又何必再问我!”
秦非见慈无和庄梦唇齿微动,却什么声音都听不到,站起身子向慈无道:“你说要让我评理,为何又鬼鬼祟祟地不让我听到你们在说什么?慈无先生,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庄梦复又发声道:“慈无,这一切都是依你所愿。现在后悔恐怕也来不及了。”
慈无一咬牙,道:“废话少说。我且问你,当年暗算我,将我锁在竹先生的机关密室中的人是不是你座下的弟子?”
庄梦道:“正是。”
慈无眼中的恨意更浓,道:“那将我苦心钻研的心得和《离经叛道》一起取走的人是不是你玄武潭门人?”
庄梦道:“不错。”
慈无手指庄梦,目眦欲裂道:“这一切可是受你指使?”
庄梦叹了一口气,默然不语。
秦非眼望庄梦,声线有些颤抖,道:“师尊,您……”
慈无淡淡道:“很失望对吗?你现在应该能理解我当初的心情了吧。”
秦非恼怒地瞪向慈无道:“闭嘴!”向庄梦道:“师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庄梦缓缓道:“慈无,一直由你发问是否太不公平?可否允许老夫也问你几个问题?”
慈无放声大笑道:“有何不可?本尊难道还会怕你不成?”
庄梦道:“慈无,你张口门人闭口弟子,为何不肯叫出她的名字?为什么不像当初一样,叫她心慈?”
慈无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道:“我,我觉得恶心。”
庄梦冷冷道:“那你就骂出来啊,骂沈心慈是个薄情寡义、吃里扒外的恶心女人!”
慈无怒道:“闭嘴!”秦非眼前一花,慈无已如一团愤怒的毒蛇般与庄梦缠斗在一起。两人虽均无刀剑在手,周身的真气却如利刃般交错激荡,硬生生将周遭的狂风逼迫开来。
慈无招式迅猛绵密,整个人幻化为一片光幕,水银泻地般无孔不入地将庄梦包裹其中。庄梦则渊渟岳峙,一举一动洒然到了极致,也稳重到了极点,毫无破绽。如果说慈无如同疾风迅雷般迅猛无俦,庄梦则如同高山流水般安稳随意,任凭对方再狂飙也自泰然处之。
秦非被两人的真气所迫,越退越远,不知不觉已在数十丈之外。两人越斗越紧,地上的沙石被激荡的真气冲击到了半空又四散飞舞,形成一个骇人的气流漩涡。秦非一咬牙,一闭眼,向漩涡中心跑去,口中喊道:“住手!”
庄梦隔着飞沙,忽然督见身上已被劲力飞石划出许多血口却仍咬牙不肯停下的秦非,平静无为的心境瞬间涣散,破绽立现。慈无瞅准空隙,左手点向庄梦脖颈。庄梦反手挥出一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