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很快回过神来,黛玉对着她温和的笑了笑。
不等她跪下,便一手将她扶起,“你是可卿身边的宝珠吧,在我面前那些俗礼就免了罢。”
宝珠闻言起身请黛玉坐下。
黛玉也让她坐了,方才道:“没想到你竟还在这里守着她,也难为你了。”
宝珠眼角有些湿润,“难为什么呢?我原是打小就跟着她的,现在她去了,我不守着她还又能去哪呢?”
这时凤姐对着黛玉说道:“想你是还不知道的,可卿身边的两个丫头可都是真心待她的。她这么早去了,也没留下个子嗣,宝珠自愿做了她的义女,为她捧丧守灵;另外一个丫头瑞珠,却是碰柱而亡,随着她去了。到底是可亲可敬的两丫头。”
黛玉没曾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些曲折,心下不禁暗自感伤不已,望着宝珠叹息,“你们能这样待她,当真是了不起的,不枉你们相处一场。她若在天有灵,也必是感念你们的好。只是可惜了瑞珠丫头,还那样轻轻的年纪。”
“不管是瑞珠姐姐还是我,都讲究个情字,从小的情分,也是舍不下的。这都是我们的选择,也是我们各自的圆法。没有什么可惜不可惜的。”
听着她话里的冷漠飘忽之意,黛玉竟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的好,
“如今在这里,一切可还好?”
宝珠强笑道:“我现在怎么也算是半个主子了,宁府里的大爷和奶奶,还有凤奶奶时常让人送些东西过来,我在这里也还过的去。”
“那便好,若有什么难处只管告诉我,不用委屈了自己。”
“宝珠省得。”
凤姐在边上道:“宝珠在这里有人照顾着,妹妹也不必太过担忧。你这样的身子且放宽心罢。”
宝珠听这话也道:“奶奶说的不错,姑奶奶好歹放宽了心,把身子将养好了才是,不必为了我这事劳心。”
黛玉无奈,“我这身子无事,你们一个两个何必又这样紧张?”
凤姐嗔道:“就你这身子还没事的?前些日子连饭也吃不下,面色苍白的,我们看着都心疼着急。就你自己拿自己身子不当回事!”
黛玉笑道:“那我在这里可谢谢姐姐的担心,妹妹以后注意就是了。”
宝钗从进来起便坐在一边喝着茶,面带淡淡笑容听着她们交谈,心里早已不耐。听到这儿,便道:“听闻这寺里的水养人,我喝着也很是香甜,妹妹不妨尝尝看。”
黛玉闻她所言,端起手边的瓷杯,浅浅的品了一口,果真与一般的水有所不同,爽口清甜,用来泡茶是再好不过的了。
这才对着宝钗笑道:“宝姐姐说的不错,这水果然是好的。如此清冽的感觉,怕是山里的泉水吧!”
宝钗轻笑一声点了点头,“就知道什么也瞒不过你。”
这时寺里的师傅来问凤姐是否在寺里用饭?众人才惊觉天色已经晚了。
“不用安排了,我和几个妹妹等会儿过去水月庵。”
那师傅听她这样说,也就施礼退下了。
黛玉对着凤姐道:“凤姐姐你们先行,我同宝珠在说句话,随后就到。”
“那我们就在外面等你,你也要快点过来。”
“我知道。”
待凤姐宝钗等人出去,探春到门口时回头望了黛玉一眼,也跟着出去了。
“姑奶奶有什么话就只管说吧!”
黛玉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她,“她到底为什么才想不开的呢?”
宝珠一怔,道:“姑奶奶是不信府里说的,我们奶奶是不愿拖累府里才自缢的么?”
黛玉眼色渐冷,“子虚乌有的话,我为什么要信它。不论什么样的病,就是绝症,也没有因着这样而轻身的。何况据我所知,她也并未到药石无医的地步。要不是还有其他缘由苦衷,她那样的妙人儿如何会选择自缢?”
却不想,宝珠在听完她的话后,扑通的跪在她面前,“难怪姑娘在世时那样的亲近姑奶奶!”
说着,竟然已声泪俱下,“姑奶奶,我们姑娘死的冤啊!您可要为我们姑娘做主。”
黛玉的心一沉,伸手欲扶她起来,可宝珠执意要跪,她是铁了心的让黛玉答应给她主子讨回一个公道。
黛玉望了灵央一眼,灵央会意,自去到门外守着。
“你快起来,把话说清楚,她到底受了什么委屈?”
宝珠只一味的哭,却不起来。
还是雪雁和紫鹃上前两人将她扶起让她坐下,黛玉喂她喝了口水,她情绪才渐渐和缓。
宝珠望着雪雁和紫鹃有些犹豫,黛玉安慰她:“她们两个你放心,没我的允许是不会乱说话的。”
听了黛玉的话,她这才哽咽着开口道:“我们姑娘她这一生实在太苦了!她是秦家从养生堂抱养的女儿,因秦老太爷素与贾家有些瓜葛,故结了亲,嫁予那贾蓉为妻。外人都言姑娘是“贫女得居富室”,可这富室都是吃人的地儿,哪里就是好的呢?”
“这话怎讲?”
“我们姑娘本嫁到这里也相安无事,她为人又谦和稳重能干,也最是宽和待下,府里的人没有不喜欢的。可进府没到一年,就被……,就被……”宝珠说道此处,实在不知如何将后面的话告诉这个冰清玉洁的林姑娘。
“被怎么了?贾蓉欺负她了?”
“呜呜,……是被他的父亲给欺负了!”
黛玉不解,“珍大哥哥,怎么会?他和尤大嫂子不是极喜欢可卿这个媳妇的吗?”
雪雁和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