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见识不凡,从哪里来?”
苏留淡淡的瞥了这老头子一眼,浅饮一口,果然是冀北城最负盛名的列春酒,入口不腻,其味浓烈芬芳却不至于呛口,似能洗去尘意。
他说话之间,右手已经搭在了天魔琴的琴身之上,尚未触动琴弦,修长的手指与天魔琴交触,便有一股阴凉定神的感觉传入心底。
缺门牙老头儿咧嘴笑道:“浮生乍逢,天涯忘归,名姓早已疏忘,世间哪里还有人记得老头子是谁。”
苏留笑道:“好一个‘浮生乍逢,天涯忘归’,老前辈现下不正在故里么,当为之浮一大白!”
他双手似乎一动未动,却又似云袖一卷,桌上倒满列春酒的海碗便朝着这老头儿急旋出去,正如回风拂柳,气劲施加其上,这倒得满满的列春酒竟然一滴也没有洒落出去,倒是这气劲鼓动,可比一般箭矢裂空更加迅疾。
酒肆里的江湖豪客们只看了一眼,就都已经呆了,只这一手神乎其神的控劲手法,便已经堪称完美,心里纷纷在想:这白发拿琴的年轻人究竟是什么来头!?难不成是哪一家圣地里出来的种子人物?
“嘿!”
缺门牙老头儿稀疏的眉毛却陡然一跳,他瞧着这一只载满了酒水的海碗,讶然看了苏留一眼,右手不可思议的一动,稳稳的接住了酒碗,往口里直接倒了进去,喝完之后,还砸了咂嘴,问道:“名酒三千,好不过自家列春,小子你招子亮堂的很,从哪里认出了我来?”
苏留也举酒邀饮,道:“像前辈这般神藏内敛的高手可不多见,气劲浑然不露,渐渐的已有了圆满的迹象,除去了南北雷神,我实在想不出此间还有谁人能达到这样的修为境地了。”
“你小子...”
那缺门牙老头儿嘿然笑道:“天下英雄不知几多,那却也不见得了。”
苏留见他没有否认,淡笑问道:“老前辈是南雷神还是北雷神?”
“雷神之称,不过是江湖朋友抬爱,老夫雷仲。”
缺门牙老人打量苏留半响,嗟然叹道:“我先前在齐地访友,听说江湖里出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年纪不大,就继承云水剑主的位置,还一气打杀了好些个洞玄境的高手,声势如日中天。原本我还不信,如今一见,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你这一身的修为,直抵大宗师圆满之境,简直匪夷所思,深不可测了。”
苏留道:“北雷神前辈谬赞了。”
南雷神张孝友,北雷神雷仲,两人是大雷门烜赫一时的双子星,两人齐名并列地榜一十九,也是昔日一桩江湖奇谈。
苏留要来对大雷门动手,事先便已经在过往的江湖豪客嘴里探得了一些有用的消息,大雷门请来了南北双雷神对付自己。
北雷神雷仲点了点头,嘿然笑道:“何必谦虚,齐真玄什么时候收了这么妖孽的弟子。”
“老前辈与齐师也是故交么?”苏留问道。
“曾经几度听他提起你,齐老鬼道基破碎,一生无望大宗师境,你年纪轻轻,就已经站在跟我们这些老头同齐的位置,齐老鬼能有你这样的弟子,运道真好。”
言语之间,不无艳羡,像这般宗师人物,早能开派立教,但是弟子再多,却没有能继承道统的,那才叫悲戚。
这雷门的五雷轰顶五位长老刺杀苏留,与这位云游天下的老人可没有半点关系,苏留虽然瑕疵必报,毕竟不是杀人为乐的魔君,遇着这一位与自家师长故交,自是要持礼三分。
但是对他礼数周到,也不意味着就对大雷门也要和颜悦色,千劫万劫双枪侯武功大成,脱身神枪会,托庇于王侯,这神鹰公子与五雷轰顶五位长老,可也是不怀好意,只有杀机,须得讨个说法才好。
苏留道:“老前辈,既然有你在,那我今日也不消得大杀一场了,但是大雷门用雷神子炸毁我云水剑主灵柩,聚众伏杀我,这事情还是要向大雷门讨一个说法的。”
雷仲大笑起身,道:“有这样的事情么,我倒也好久没有看过那些小朋友了,走罢,一齐去瞧瞧!”
他霍地起身,身子掠动,便如雷光激闪,瞬间已经出现在了十数丈外,苏留微微一笑,抱琴在手,几乎是后发先至,到了雷仲身边。两人再不多言,各自施展轻功,纵掠之间,如脱弦之箭,只是几个起落,人便在数十丈外了。
这两人先前打着机锋,那伙计可就迷糊呆在原地,简直是如坠云里雾里,浑然不知两人在说些什么,只听得酒肆里有江湖豪客激动的大喊一声:“可见着云水剑宫的宫主了,果然英雄了得!”
那个持剑豪客想是苏留热血粉丝,激动之下,竟然晕死过去,身边有人也怔怔出神,喃喃道:“还有南北雷神里的北雷神雷仲哩!”
成名已久的南北双雷神大战不可一世云水剑宫的宫主。
“南北双雷神对上了新晋的宗师人物云水剑宫宫主,孰胜孰负?”
一片兴奋嘈杂的议论之声,这伙计方始知道这两人是声名极隆的大高手大人物。
等他幡然醒悟之时,这白发抱琴少年与那老头儿已然在这小小的酒肆之中消失不见。
飒然风声之中,空中落下了一锭碎银,稳稳的落在了桌上。
适才酒肆之中,苏留投掷酒碗,给雷仲稳稳的接着,便知道两人的功力相仿,此时却轮着雷仲吃惊了,他使出了本门雷光身法,身如雷霆震动,如飞箭一般的纵掠。
武道技击之道,熊经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