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衣单手用劲撑了起来,微拧着眉:“你这又是何必?皇上他再不是,他也……”
“那芜星呢?”妖冶笑着打断,虽然在笑,可语气中的淡然却像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你倒是会说我,可芜星呢?我看他那日走的时候,失魂落魄的模样可不像是以往那个无心无情的芜星。”
“我说你呢,你扯上我干什么!”蓝衣恼怒地瞪她。
“推己及人。”
蓝衣张了张嘴还想说点什么,妖冶却忽的一笑,明媚到极致的艳丽中透着一股决绝的冷彻:“若是我嫁人了,你可要跟着?还是继续留在这宫里?”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蓝衣目瞪口呆。
什么叫嫁人?
皇上会允许这女人嫁人吗?
“我告诉你啊,你别又弄出些什么事儿来。都经历了那么多,别还像个孩子似的。墨兰的仇是要报,可那也是找张如月和紫衣,你别迁怒在皇上身上啊。”
妖冶看了她一眼,没再反驳。
还没有定论的事,何必去徒增蓝衣的烦恼。
夜凉如水。
龙吟宫。
馥郁的龙涎香氤氲飘散,溢满了整个内殿。寂静沉闷的空气中只偶尔有几声毫无章法的叩击之声,男人修长如玉的指节一下一下地敲在面前的龙案之上,拇指上的血玉扳指晶莹得如同凤凰泣血一般。
心,乱作一团。
紫衣的事他听之任之,即便知道宫里已经传成了什么样,他也不想管。因为那个女人向来说到做到,他怕她真的罔顾自己的身体去做一些伤害紫衣的事,所以他宁可下令整个太医院不准给紫衣看诊也不想冒险去伤害她。
“皇上,夜凉了,您不睡也披件裘衣吧?”小安子恭敬地递上一件银白的裘衣。
男人点了点头,伸手接过,却也就是搁在了手中,没了剩余的动作。
小安子看着不忍,可思衬了半响,终究还是叹了口气退了下去。
帝王心,无法揣摩。
若说皇上爱郡主吧,可他却封了月姑娘为妃,而郡主那边企却迟迟没有动静。(可若说他不爱郡主吧,好像也不对。前段日子那种宠溺的疼爱自己是看在眼里的,就算最近几日不见面,帝王的心里还是念着郡主啊,否则怎么会****夜夜这般愁眉苦脸呢?
龙椅上,男人的手顿在龙案的半当中,似乎是在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往前伸。
第二封国书就在眼前,早朝时大臣的劝谏还犹在耳边徘徊,可是,他真的能将她送走吗?
眼下东启刚灭了前皇后一家,不止朝中势力动荡,就连边关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而西冷那边又催得紧,根本不给他任何拒绝的机会,大有他不将那个女子送去和亲,西冷便会举兵的态势。
大臣们都说,他不能为了一个女子置东启的百姓于不顾。他怒斥,堂堂东启又何须一个女人来固国!
但话是这么说,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可是,让他放手,如何舍得?
烛火亮了一夜,蜡炬成灰泪始干。
翌日。
妖冶本打算回汝南王府一趟,可冤家路窄,刚走了一半,就碰到面掩轻纱而来的紫衣。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可紫衣这次却难得没有红了眼,反而一脸得意地扬着下巴,看着妖冶的眼神更是蔑视:“我告诉你,你嚣张不了多久了j上马上就要把你送到西冷去和亲了!”
拒早有心理准备,妖冶还是猛地一颤,心口仿佛是被人揪住了一样,连呼吸都困难。
她硬撑着扯出一抹笑来,定定地直视过去,眼中的犀利锐光分毫不减:“无论我在哪里,你都一样只有死路一条。”
“你说什么!”
紫衣的怒火成功被她挑起,情急之下伸手推了她一把,一手还死死揪着她的袖袍。
妖冶玉手一扬,拂过的微风扬落了紫衣面上的那方丝帕,一张极致丑恶恐怖的面容登时露了出来。她却哈一笑,凤眸凌厉地一眯,眼中杀意涌现:“我说谁都救不了你!否则这脸怎么就好好地毁了却没人给你治?可见若是有朝一日你莫名其妙地死在宫里,也不见得有人给你收尸啊……”
上扬的尾音让紫衣没来由得胆寒。明明只是威胁的话,却让紫衣觉得自己好像真的会死在这宫里一样,顿时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愤愤地拂袖离去。
妖冶却像是突然被人抽空了全身的力气一扬,脚下一软,几乎跌坐在地。
终究,那个男人还是要将她送走了。
本以为心已经不会再痛,可到底是刻骨铭心地爱了,如何能不痛?
没了再去汝南王府的心情,妖冶一步一顿地回到了芳菲殿,却在殿中看到了那久违的月白色身影。
眼前是恍然的叠加,以往的记忆纷至沓来。无论是那种种的误会,还是美好的岁月,露水年华终究抵不过青梅竹马。
这个男人,现在是来通知她即将嫁人的消息吗?
嫣红的朱唇缓缓张开,百里云开的眼神闪了几下,却终是没有动作。
“皇……上……”千言万语,最终化作幽幽一身轻唤。
男人几次欲开口,最终却只是抿了抿唇,自衣襟处取出一个白玉瓶来,递到她的面前。
妖冶没有接,反倒是看着他漆黑一片的凤眸深处,一瞬不瞬:“是什么?”
“月噬蛊的解药。”男人缓缓地错开那道与她相交的视线,应声作答。
眼睫一颤,女子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轻声问道:“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