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一向心思深沉,善于掌控情绪,从不明显的表露出自己的喜怒哀乐,可这一回,她是真的生气了,生气到忘记了掩饰。
云曦再一次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扑到云清娴的脚边,双手伏到她的膝头,抬头,泪眼朦胧的看着她,泣声道:“姑母息怒,云曦与二哥怎敢刺杀皇上,那粮绻陀兜拿淮恚可契约上的目标是白翎儿,不是皇上啊。”
云清娴伸手掩面,眉头紧锁,看了一眼在膝头趴着的云曦,恨恨的指责道:“你们两个!你们两个是想毁了云氏满门啊!给我跪好了!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清楚!”云清娴怒不可遏的低吼着。
云晖吓得浑身一颤,慌忙挺了挺身板,云曦也撤回了自己的手,直挺挺的跪在地下,洗了洗鼻子,止住眼中的泪水,小声开口道:“大概半个月前,云曦在外面偶遇白翎儿,在她那儿吃了亏,就求哥哥取他性命。”说到这儿,云曦停下,看向云晖。
云晖接着云曦的话,一口气将自己所做之事全部交待。
云清娴静坐在软塌上,越听眉心皱得越紧。
终于,云晖将事情交代完毕,他重重叩头,道:“侄儿闯下大祸,求姑母救救侄儿。”
云清娴单手放在矮桌之上,手指紧紧扣住桌角,她深呼吸,慢慢吐气,连续几次之后,总算压制住了心中的怒气。
“你是说,现在那杀手契约被巡防营的人搜到了,是谁搜到的,还不清楚?”恢复冷静之后,云清娴开口问道。
“确是如此。”云晖面带忧虑的回答。
抓着桌角的手缓缓收紧,云清娴的面色也越来越凝重。
云晖说,是他雇佣了杀手,要杀白翎儿。可昨夜受伤的是昭王,皇上说刺客要杀的是他,而真正的目标――白翎儿却毫发无损。
地宫的杀手不是从不失手的吗?刺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白翎儿,怎么就失手了?失手也罢,为何身上还带着“杀人契约”?
这些不寻常之事加起来,足以表明昨夜之事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陷害。
可是谁要陷害云晖呢?
慕容昭?不,他如今还没到要与云家翻脸的地步。
那会是谁?
云清娴想不透,她拼命的想,越想头越疼,伸手扶额,她揉了揉太阳穴,有些疲惫的开口,道:“先别怕,只要那契约没落到昭王手里,一切都好说。”
云清娴似自我安慰一般,安慰地下跪着的二人,“你们先起来。”她有些无礼的抬了抬手,示意二人起身,只一会儿的功夫,云曦便觉得太后老了好几岁。
“若落到昭王爷手里呢?”云曦抬头,乞求的望着太后,不肯起来。
云清娴轻轻叹了口气,又是责备又是慈爱的望着他们二人,开口说道:“若真的到了他手里……”停顿一下,她的眼中蒙上了一层水汽,“哀家会不惜任何代价,保住你们两个。”
得了太后的承诺,云晖与云曦总算放了心。
他们刚要起来,便听到太后自言自语般的开口,“若那契约上只有白翎儿的名字,一切,都好说。”
云清娴的声音很小,她明显的有些底气不足。
云晖确实告诉她,刺杀的目标只有白翎儿。
可如果这真是一场陷害,又怎会不在白翎儿后面加上一个名字?
现在连皇上都认定杀手要刺杀的是他,若真的有人搜到那张由云晖签名的“杀手契约”,若契约上真的有玄宸的名字,若契约落到慕容昭手里……
那她不仅保不住云晖的命,她还保不住整个云氏一族。
云晖与云曦站了起来,却不敢落座,他们站在云清娴身侧,忐忑不安的望着她,生怕从她脸上看到些消极的表情。
云清娴自然不想让这两个孩子担心,她心中烦乱不安,却不过多的表现在脸上。
三人就这样在内室中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内室的门被人敲了敲。
三人回过神,云清娴动了动坐得僵硬的身子,沉声开口:“何事?”
门外的梅若听到太后的声音,高声回话道:“将军府中的子剑来了,说有急事禀告。”
云清娴询问的看向云曦二人。
“云曦命子剑去巡防营询问‘契约’之事,想来是有结果了。”云曦低声回答。
“让他进来。”云清娴开口。
梅若回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内室的门又被敲响,在太后的授意下,梅若领着子剑进来。
子剑一进门,便跪下,对座上之人行礼道:“草民参见太后,太后万安。”
“起了吧。”云清娴淡淡开口,扫了一眼地上的年轻人,她示意梅若退下。
梅若出门,将门掩上,早就迫不及待想知道结果的云曦连忙问道:“问清楚了吗?是谁搜到契约的?”
子剑低头,对云曦与太后分别拱手,面露担忧的开口道:“巡防营东路哨长赵旭,昨晚,是他带人清理刺杀现场,他说,他亲眼看到,是……”他有些忐忑的望向云晖,眉头越皱越紧。
“是谁?”云晖心揪着,追问道。
内室之内,三人屏住呼吸,静等他的回答。
“是昭王身边的侍卫,玄青。”子剑一咬牙,开口说出他的名字。
昭王身边的侍卫,玄青……
他们所认为的底线,在事件爆发之初就成为了现实,这让他们猝不及防。
云曦在听到“玄青”二字之事,双腿一软,险些跌倒。
一旁的云晖扶住了他,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