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屠苏将焚寂背好,垂眸看了一眼面色发白的雨化田,想了想,忽然了悟道:“那石板倒塌也是你故意弄的?”
“恩。”辛四娘坦率应着,犹觉不够一般问着百里屠苏的意见,“算起来他也是我干妹夫,我也不忍心下重手。但他这身体上的伤是不是不够明显啊。要不要再多添几个?”
百里屠苏:“……”
百里屠苏不知该如何回答,一时沉默不语。
辛四娘也不在意,手腕翻转,便多出了一把泛着银光的长剑。她瞧也不瞧,随手向上一扔,那长剑犹如活得一般直直向上,剑柄与屋顶相贴,正悬在雨化田腹部上空,摇摇欲坠,看起来极是骇人。
百里屠苏不解,“这又是为何?”
辛四娘抬头看看位置,随意答道:“幻影罢了。留给子怡看的。若是没些骇人的场面令她无暇去顾及其他,单是这个伤口,她很容易起疑。况且若不先戳雨化田一剑,而是直接用真剑坠下,他不死也要伤个几年。”
辛四娘托着下巴,戳了戳雨化田的胳膊,表情带着几分隐愁,“这长剑落下,怕是会令子怡撕心裂肺的痛了。不过疼痛一时,能换得一世长安,也是划算的。”
百里屠苏思索片刻,问道:“那这遗迹的传说也是假的?”
辛四娘摇摇头又点点头,斟酌着回答,“传说这种东西入了耳,本也不是原来的模样。我不过是加了些话,让它变得半真半假罢了。”
百里屠苏追问道:“何处是真?何处是假?”
“死门与生门。”辛四娘声音极是平静地道出人性险恶,“那道士的品行极是阴险毒辣,又怎会留什么生门。而那皇上想当万世之君,又怎会弃生门不用,去选死门,追逐那虚无缥缈的死后世界。”
百里屠苏一怔,他只当那道士根性再坏,也总会留上那么几分怜悯之心,便从未怀疑过生门的存在是否合理。
辛四娘看百里屠苏一副被冲击了三观的表情,不由宽慰道:“你不常下山,心思单纯,不懂这些也是好的。”
百里屠苏微微蹙起眉头,想要辩驳,却在开口之际将那辩驳之语咽进腹中,闷闷道:“那林姑娘便不会怀疑么?”
“她不怀疑是因为她希望生门真的存在,不管它的存在是否合理,因什么而存在,只要能让她达成目的就好。还有,”她顿了顿,声音有些发涩,“她太过相信我。”
百里屠苏见辛四娘因设局骗了林子怡而十分介怀,不想见她如此,又不习惯安慰人,只好生硬地转着话题,“那死门便是我们脚下的这个了?”
他说完觉得不对,皱着眉头看过去,正好瞧见雨化田的血顺着石阶刻上的花纹缓缓流下,汇成一小片血滩,不由喃喃道:“死门需由人血启动……四娘你这样岂不是启动了法阵?”
辛四娘不是很在意地摆摆手,“法阵这东西精密得很。往里面多填些什么,或是拿走些什么,便换了个样子。这锁魂也变作了送魂。我爹昨日也不是白来。这宫殿里的暗器机关都是他装的。”
百里屠苏灵光一闪,忽然想起辛四娘在绿洲搭建的小木屋,“四娘对这里似乎很熟悉,怕是来过了许多次。”
辛四娘只是轻声答道:“沙漠才多大,呆在这里将近五百年,自然哪里都见过了。”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辛四娘比起最开始的从容,倒是添了几分急躁。她的双眼望着安然不动的大门,嘀咕道:“子怡你再不来,你家化田兄的血可就要流干了啊。”
话音刚落,石门轰然洞开,三个人摔作一团扑了进来,林子怡扶着腰诶哟诶哟地直叫唤,抱怨道:“风里刀你不是说这地方安全得很嘛,怎么这一路上这么多机关啊。”
风里刀被压在最下,气喘吁吁,“我,我哪知道啊。都说是闹鬼,也没说别的呀。”
他们在这边吵吵闹闹,倒让辛四娘觉得有些难办,林子怡不看这边,让她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点来再戳雨化田一刀。
思来想去,她决定还是靠自己制造机遇,一抬手,便直接让那把长剑从屋顶掉落□□原本焚寂造成的伤口上。
清了清嗓子,辛四娘忽然干嚎起来,“雨化田你怎么了!你快醒醒啊!”
林子怡循声望去,蓦地瞪大双眼,只见一把长剑正插在雨化田的腹中,而雨化田此刻面白如纸,气若悬丝,额头上满是冷汗。
林子怡踉踉跄跄地跑过去,翕动着唇,尾音带着恐惧地颤抖,“化,化田兄,你,你怎么了啊?”
她抬头看辛四娘,拽着辛四娘的袖子不住问道:“明明离开的时候是好好的呀。”
辛四娘下意识移开视线,不和林子怡对视,趁机将那把长剑拔出扔到一旁,低沉地说:“机关太多,不小心中了招。”
若是平日里的林子怡,听到这话是不会相信的。然而雨化田此刻正躺在那里,让她乱了分寸,只觉得无限的恐惧缠住了她,令她十分惧怕。
辛四娘终是不忍,连忙抚了抚林子怡的背,要她放松些,语调也尽量轻快,“不过,也不是绝路。误打误撞,我们找到了生门。”
林子怡一怔,低下头看了看,讷讷道:“这,便是生门?”
辛四娘抿着唇,点头,“恩……是生门。你将雨化田摆好,离远些。我按传说的法子试试看。”
林子怡为雨化田将额头的汗擦干,才小心翼翼地将雨化田放好。
她走下台阶时,似乎因为腿软,不小心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