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与太子在高台上观看,参赛的都是各王公候府之人,早已在场中严整以待。
虽然皇帝表明这只是一场雅赛,只为取乐,可是各府之人都挑出了精锐之士,誓要一较高低。
沈舒窈选择了跟安康王府一个阵队,对抗的正是盛国公府,陆泉亲自披挂上阵,威风凛凛地望过来。
一声嘹亮的号角声响,比赛正式开始了,双方骑士在草地上奔跑起来。沈舒窈在一众男子当中,显得格外显眼。
她穿了一件窄袖水红缎裙,外套银绸短袄,腰里系着一条蝴蝶结长穗带,头发简单挽髻,以十二颗等圆的莹白珍珠扣住。
坐在一匹胭脂马上,裙裾迎风而舞,丝带猎猎飘动,本就风姿俏美,此时看来更显得飘逸如仙。
台上的慕容璎目不眨眼,一直跟随着她的身影,一旁的陆绾望在眼中,十分恼怒愤恨。
悄悄地唤过一个宫人,附耳问:“都准备好了吗,不会有错吧?”
宫人压低声音道:“不会的,就是那匹飒露紫,今早御马监的太监,在它的食料内放了曼陀罗粉。”
陆绾脸上涌过一抹阴戾之色,等到那匹马奔跑一段后,血液沸腾,毒性扩延,到时就会暴怒疯狂。
沈舒窈的骑术再好,也会难以控制,到时一定会活活地摔死。
苏若颦的目光,也总是不经意间地落在了颜冉身上,见他进了一个球,脸上不由自主地涌起一抹笑意。
见慕容珠冷冷地望过来,感到一丝慌乱,忙又垂下头,眼晴望向了别处。
一番激烈的争逐之后,鞠球滚到了沈舒窈的马前,她忙拿起球杆一挥,圆球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形,准确地落在风眼内。
场中霎时一片欢呼,皇帝也在台上鼓起掌来。
慕容璎掩饰不住眼中的欣喜爱慕,仿佛她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王者,自己甘愿低微到尘埃中去仰望着她。
沈舒窈也沉浸在一片喜悦中,多日阴云密布的心也似乎照进了一丝阳光。
正在这时,她忽然发觉身下的宝马大汗淋漓,浑身颤抖起来。
她感觉很不对劲,正要收马退场,而那匹马忽然昂头发出一场凄厉的嘶吼,接着四蹄奋飞,向斜面冲去。
皇帝也发现了变故,忙站起来,大声吩咐侍卫:“快拦住它!”
一大波侍卫冲过来,可这匹马竟然腾空跃起,从那些侍卫的头顶一跃而过,冲过了栅栏,一头扎进了旁边的树林。
沈舒窈早已惊得魂飞魄散,双手紧紧地抱着马的脖颈,身子紧贴着马背,极力稳住不让自己摔下来。
场中早已闹成了一团,颜冉反应过来,催马紧追而来,可总是不远不近地离着一段距离。
刚追了一程,忽听到身后的侍卫叫道:“世子爷,不好了,苏姑娘也出事了!”
颜冉一惊,收住了马,回身急问:“她怎么了?”
侍卫回道:“刚刚苏姑娘不放心沈姑娘,也骑了一匹马赶过来,可刚离开球场,林中冲出一个蒙面人,将她劫走了!”
颜冉左右为难之际,慕容璎骑马奔了过来,忙对她道:“颜冉,你去救苏姑娘,舒窈交给我!”
颜冉点点头,急忙拔马往回走,慕容璎则直往前猛追而去。
慕容璎的坐骑是西域进献的良马,速度远胜一般的侍卫,不一会,将众人远远地抛在了身后,越来越近地挨紧了沈舒窈。
当上一道坡时,马的速度缓慢了一下,趁着这个机会,慕容璎一纵身,跃到了她的马背上。
沈舒窈落到了一个宽厚的怀中,恐惧终于稍微减轻。慕容璎再文弱,也是从小就骑马习武,身姿矫健,可以保护她。
飒露紫依然向前狂奔着,两旁的树木山石呼呼地向后退去,慕容璎断然抽出匕首,朝马脖上刺去。
沈舒窈喘着气制止,“让它跑吧,等到它累了自然就停了,这匹马跟了我几年,它是被人下药了。”
脑海中又回想起两年前的一幕,那时她也是骑着一匹疯马,慕容琛从后赶来,最后两人一同迷失在一座雪谷。
虽然雪谷寒冷,可最后仍是安全无虞地走了出来。
可是沈舒窈万万没有料到的是,这次等待她的不再是山谷,而是一道万丈深渊。
等她猝然惊觉的时候,两人已经连人带马坠落了下去。
她抬头怆惶地望着空中那轮明晃晃的太阳,最后阳光一点点的消失,紧接着身子一片冰凉,世界陷入了无比的黑暗冰寒中。
沈舒窈醒来的时候,周围依然一片幽暗,冰蓝的天空中闪着几颗稀疏的星光,一轮弦月高挂在中天。
环顾四周,荒林莽原,不见一丝灯光与人烟。
身后传来湍急的流水声,一条阴暗的河流从身边淌过,原来自己掉入了山涧中,并没有被淹死,而是被浪花冲到了浅滩上。
那匹马是识水性的,但愿也没有淹死,可是慕容璎呢?
正惶恐间,便见他从旁边的一条小径走过来,兴奋地道:“舒窈,我看到上边有一间竹屋,我们到那里过一夜吧。”
原来他也没事,劫后余生再相见,只觉格外的激动欣喜。
两人摸索搀扶着走过一段山径,绕过一座绿藤缠绕的山石,果然看到一间修竹搭建而成的屋子。
门上上面还挂着一块匾,映着淡淡的月色,发现写着“青庐”两个字。
走进室内,发现窗前的长案上有一盏松油灯,旁边还有火折,她忙走过去点燃。
桔黄的灯光照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