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黑了,沈舒窈坐在幽暗的狱室内,正惊慌之际,忽见两个狱卒走了过来。
她恐惧地站了起来,他们肯定是来带自己去提审了,明为审问,实则就是要借机折磨她。
可是那两个狱卒却径直走了过去,来到隔壁的狱室,押出了一个犯罪的宫女。
她又怔怔地坐了回去,过了一会,便听到外面的院子中,响起了沉重的笞打声。
她透过狭窄的窗孔望过去,发现两个如狼似虎的狱卒,正抡着板子,狠狠地拷打着那个宫女。
宫女嘴中塞着布,呜呜咽咽地痛苦嚷叫着,身上早已皮开肉绽,鲜血将衣裳染红了。
沈舒窈禁不住浑身颤抖了一下,可又暗暗疑惑,陆绾不冲着自己来,反在这个时刻去问审一个宫女,真有点出乎意料。
是杀鸡儆猴给自己看,还是另有深意?
院庭中,陆绾与凝妃坐在檐下,悠闲地望着这一幕,庭院四周已布下了埋伏,就等着慕容琤入瓮了。
此刻,慕容璎刚刚从书房出来,正为沈舒窈的事发愁,忽然闻到陆绾已去了狱中,慌忙走了过来。
可是走到宫门前,就被凝妃身边的侍卫拦住了。
慕容璎听到里面的声响,心痛如绞,大喝道:“你们竟敢阻拦本宫,活得不耐烦了吗?”
一个侍卫回道:“太子殿内,这是内廷监狱,属凝妃娘娘所管,殿下坐主东宫,不该插手内宫之事。”
其实这些规距只是摆设,如果慕容璎强势独立一些,东宫太子按理要远远高出后宫的妃嫔。
慕容璎还要往里闯时,那个侍卫拚命阻挡了他,最后恳切地道:“殿下放宽心吧,沈姑娘到底是御医出身,皇上平时待她不薄,两位娘娘不会对她下狠手的。”
慕容璎指着院内,气愤地道:“你们听听这板子声,这难道还算下狠手吗?如果她真的有什么意外,不仅是你们这些奴才,连你们主子本宫也不会放过!”
侍卫陪着小心,却仍是不肯放他进去,“殿下稍安勿躁,应该很快就有结果了。”
慕容璎心急如焚,却无可奈何,深深地感受到自己的孤立无援,如果是慕容琤做这个太子,这些侍卫敢阻挡他的路吗?
可是在一座偏殿的屋顶上,慕容琤此刻正蹲在那里,也是五脏俱焚,痛苦不已。
他想要冲出去,徐夙卿却牢牢抓住了他,“殿下再等等看,既然陆泉与凝妃怀疑你还活着,肯定会借机布下埋伏的,如果舒窈没有性命之忧,还是不要铤而走险。”
慕容琤不敢直视场中的一幕,眼中含泪道:“我何尝不知道他们的心机?可是父皇将后宫之事全部交给了陆氏,太子又势力薄弱,无人能救得了她。她即使没有性命危险,我也不忍心她受到折磨。”
正在这时,凝妃见久久没有人现身,命狱卒加大了力度,宫女的呻吟声越来越小,几乎要断气了。
沈舒窈在屋中看得心惊肉跳,她们竟是要往死里打这个宫女,可是又不审问,不容这个宫女开口,实在蹊跷得很。
慕容琤见到这一幕,再也忍不住,“我本来一直不放心她留在宫中,现在正好趁这个机会将她救出来。她就算嫌弃我,不愿跟我,也可以从此挣脱樊笼,去过自由的生活。”
他望向徐夙卿:“明知山有虎,我也偏要向虎山行了,我下去将她救出来后,你就先带着她离开,宫中我比你熟悉,容易脱身的。”
徐夙卿虽然担忧,可见沈舒窈眼看就要被活活打死了,也不好劝阻他了。
当狱卒再次高高地抡板子,正要砸下去的时候,慕容琤飞身跃了下来,将两人踢倒。
然后望着浑身鲜血模糊的沈舒窈,颤抖着双手去扶她。这时地上的女子缓缓地抬起头,慕容琤一看之下,立时惊住了。
明白自己果然中计了,慌忙站起身欲越墙而逃,可已有大量的侍卫,从各个角落冲了出来,向着他逼近过来。
沈舒窈在窗口望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忽然明白过来,原来她们醉瓮之意不在酒,只在这个刺客身上。
他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来救自己?眼前又浮过了那个白衣人的身影,虽然他换了黑衣服,同样蒙着面纱,可她明显感觉到,他们是同一个人。
他如果仅仅是青莲教一个普通的弟子,又怎么会为自己这样舍身拚命?望着院中严峻的局势,她的心也揪成了一团。
徐夙卿也飞身下来支援他了,可是侍卫多得出乎他们的意料,两人纵是身手不凡,也是寡不敌众。
慕容琤有点着急,此刻他就算是亮出身份,凝妃必会混淆视听,不会当面承认。而且他来劫狱,本身就是犯了罪。
两人且战且退,最后被逼入了一个墙角,正绝望之际,慕容琤忽然发现旁边一株树后,有道黄色的身影一闪。
是慕容璎在那里!慕容琤忽然生出一个主意,飞快地绕到树后,拿剑抵在慕容璎的脖子上,将他拉了出来。
沉着嗓子,冲场中喊道:“都放下兵器,否则我就杀了他!”
凝妃与陆绾站在檐下望着这一幕,都怔住了。
慕容璎望着眼前阴森的长剑,显得无比惊慌,颤声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难道要置本宫的性命不顾吗?”
陆绾回过神来,忙惊慌失措地道:“快放下刀剑,让刺客离开!”
凝妃虽有不甘,断定刺客就是慕容琤,可见陆绾紧张万分的模样,也害怕太子真有闪失,只得挥手让侍卫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