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们忙紧跟而上,保护着慕容琤,若是他真有什么损失,他们也别想活着回去见皇帝了。
一行人跟紧了那群残兵败将,可是因为光线太暗,再加上地形不熟,总隔着一段距离,看不真切。
追了一程后,已渐至沙漠地带,晨光微曦中,眼前是一望无垠雪白的沙浪,绵延起伏伸向天边。
待翻过了一道沙丘时,敌兵忽然失去了踪迹,晨风吹拂起沙粒,地上的脚印也渐渐被覆平了。
慕容琤叹道:“抓住这个狄国王子,不仅能探到王庭的下落,也能揪出我们的卧底,是一条极重要的线索,而且他跟我还有点宿仇。可惜被他逃脱了。”
“他尚未跟殿下照面,何来的宿仇?”青骓已忘了当年的事。
慕容琤说道:“那是很久远的事情了,总之这次一定要催残他们的主力,不活擒北狄王室,我是不打算回京了。”
于是一行人无奈地调转马头,准备回大营,可是他们走了一程后,才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大家迷路了。
尽管天边有旭日东升,可就算能辨别一个位置,也弄不清大营具体的方向。差之毫里,失之千里,稍微走偏一点,最终离大营就可能越来越远。
他们只能确定大营在南边的方向,然后沿着预设的路线摸索着前进。
来时在黑暗中,看不清具体的环境,就算能看清,所有的山丘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光秃秃的不见一草一木,又有什么区别呢?
一直走到晌午,仍然看不到大营,他们意识到走错了,待要回转身来,只觉更加茫然。
头顶太阳炙热地照烤着,一个个热得大汗淋漓,几近虚脱,昨夜他们匆匆撤离出来,并没有准备水与食物。
终于发现一条几近干涸的浅滩,河滩边长着一些灌木野果,大家惊喜交加奔了过去,好歹有了一点解渴之物。
慕容琤喝不下那种混浊的水,摘了几枚酸涩的果子吃了,分派了几组侍卫,让他们在不同的方向去探路,随身做好记号,只盼着能与寻来的大军相逢。
他坐在浅滩边,一直等到日暮,也不见那些探路的侍卫归来,内心惶恐起来,这片大漠比想像要更可怕。
他环顾着身边这群同样疲惫惶恐的侍卫,心想一定得找到有人烟的地方,否则大家挨不过今夜了。
目光注视着的浅滩,“既然这里会蓄水,说明附近有较大的水源,只要能弄清水是从什么方向沁出来的,必定能找到人家。”
他命令所有侍卫,在浅滩四周挖开沙子检查,结果发现西北方向的沙土明显要湿润一些。
于是他果断地带着人,沿着湿沙的方向而去,寻找所期盼的那片绿洲。
一行人爬山越岗,可是身边除了风就是沙,根本看不到人烟。正感到绝望时,蓦地旁边一座山上,传来一缕悠美清亮的歌声。
大家怔怔地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穿鲜丽长裙的少女迎风而立,落日的余晖照着她的面庞,从侧面看上去,轮廓深遂而柔美。
歌声随风飘来,婉转舒展,唱的竟是中原的口音:
有一只狐狸它坐在沙丘上,坐在沙丘上,瞧着月亮。噫,原来它不是在瞧月亮,是在等待打猎归来的情郎……
一只狐狸它坐在沙丘上,坐在沙丘上,晒着太阳……噫……原来它不是在晒太阳,是在等骑马路过的王子……
众人都被这天籁般的歌声迷住了,忘了长途奔涉的疲惫,满身的仆仆风尘,他们似乎回到了中原王朝,眼前一片青山绿水,鸟语花香。
余音袅袅远去,慕容琤接口吟道:
有狐绥绥,在彼淇梁。心之忧矣,之子无裳。
有狐绥绥,在彼淇厉。心之忧矣,之子无带……
沙丘上的少女似已隐隐地听到,缓缓地转过身来,众人都吸了一口气,姑娘长得极美,居高临下地站在那里,更显得圣洁端庄。
她的目光落到了慕容琤身上,忽然惊喜地奔了过来,来到他面前。
她的眼晴像黑宝石一样闪闪发亮,脸上带着皎灿的笑容,“你骑着白马,又长得这样俊,一定是中原来的皇子!”
慕容琤有些吃惊:“你怎么知道。”
少女高兴得双手合什,“一个月前有一位高僧路过,告诉我每天日落时在这里等待,必会等来自己的心上人,看来他果真料事如神。”
她激动起来,又说起了母语,叽哩咕噜的,慕容琤似懂未懂。
他忙问道:“姑娘是什么人,家在哪里,怎么独自在这山丘上?”
少女笑道:“这里是墨苏国,我是图娅公主,我们国家的人都喜爱中原文化,还爱好佛教。”
慕容琤这才记起,西域中确实有这样一个小国,方圆不过百里,人口不足十万,一直保持着独立。
他暗暗思忖,大容与这个国家素无来往,不知对方是敌是友。正犹豫时,山丘那边冲过来一队骑士,将他们团团围了起来。
图娅公主喝道:“他们是我的客人,不得无礼,快将他们迎进城去。”
于是,慕容琤一行人跟着图娅翻过沙岭,眼前出现了一座城堡,绿树成荫,湖泊明澈,真是沙漠中的仙境。
图娅安排侍卫们在驿馆住下,然后将慕容琤引到王宫,安排了殿室给他住下。
晚上,国王在大殿下为他设宴洗尘,大臣们听说中原的皇子到临,也一个个充满好奇。
终于,慕容琤长身修立,出现在大殿门口,面如美玉,目似朗星,丰姿逸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