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周南生垂下头,周老爹担心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只能看到他安静的眼睫毛。

“……我没有不乐意,”周南生轻轻道,“况且爷爷得对,父母之命,违背不得。”

周老爷子刚被激起的火气还待喷发,却被噎在嗓子眼,半晌只得道,“行了,婚事有长辈操办,你就安心等着迎娶新娘吧。”

“是。”周南生同他爹和爷爷行了个礼,起身开门走掉。出了门,又走过院子,越过正赶着牛车停在院门前的周东生身边,也不招呼,只是脚步越走越快,变成疾步行走。

“哎……”周东生的招呼含在嗓子眼里,眼见弟弟走远了,只好回头问正从堂厅里走出来的周徐氏等人,“咱南生怎么了?”

珠娘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莫非三表哥是不乐意?下意识就看向周徐氏,委屈道:“姑妈……”

周徐氏却猜到是老爷子跟三儿了跟唐荷定亲的事,三儿的态度明显不喜,她顿时心情大好,以为儿子这回总算跟自己是一条心了。

周东生上前要帮着把东西提上牛车,周徐氏以为事情已经有转机,遂道,“不急。”

那边周老爹扶着老爷子从堂厅走到院子,听了她的话,却催促道:“天上日头已经大了,来回十几里地,你早早去早早回才好。”

周徐氏失望,却犹自不死心,问道:“真定了。”

周老爷子看了儿媳一眼,咳嗽一声,就转开眼看向外头。周老爹朝媳妇点头,只:“快去吧。”

珠娘一心以为的是自己,满面欢喜的同尊长行礼告别,因有心展示自己懂事贤惠,非要搀扶姑妈坐上牛车。周徐氏本来身强体健,就是轻快跃上牛车都行,被她一扶,高度没有掌握好,差点跌下车,这下心中的内疚消散,恨不能骂一骂莽撞的侄女。

周南生在路上越走越快,离开村子,走过田野,走过河流,原本漫无方向,最后发现原来是不知不觉走向唐家村。

就跟他弟弟的一样,因为了解过,想望过,他其实希望找到一个人,他把她放在心上,她也让他住进心里,而不仅仅因为两人成为夫妻,不得不互相依靠。

周南生幼时随着太爷爷读书,除了启蒙的《三字经》,太爷爷教他吟唱最多的,是《诗经》。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太爷爷少时过了一段富贵生活,家中为他定下的也是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纵使后来两个家族双双衰落,可是夫妻俩仍留得小小家财,田地佃给农户人耕种,两人镇日过着琴棋诗书相得的怡然日子。只是世事无常,太奶奶留下几个幼儿和太爷爷撒手西去。周家的钱银也散得快,太爷爷不得已也做了下地耕种的庄稼汉。只是他余生都在回忆渴慕自己的少青年时候。

周南生被太爷爷灌输了满脑子的“举案齐眉”,“生死契阔”,小少年一心想找到他的颜如玉。

为了这个,太爷爷的儿子周老爷子没少口出冷言讥诮。因为爹娘不合时宜的吟诗唱词,不管庶务,周老爷子作为家中长男,早早就吃尽苦头。明明已经是地里刨食的庄稼汉,做那些不事生产的风雅干什么?

太爷爷临时前终于醒悟,拉了曾孙的手,误了他,让他日后顺顺当当听从父母之命娶亲成家,不要做那些描眉添香的妄想了。

周南生自然应是。这些年他除了多识两个字,也同村里其他的庄稼汉似乎也没差别。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心底仍然在期盼,遇到那么一个人,让他一眼就怦然心动,让他把她安放在心里。

他年青矫健,一个时辰的路程,用了一半时间就走到了当初第一次遇见唐荷的江滩边。

这正是每日唐荷割猪草的时候。此时她正俯身割草,全神贯注,汗滴下土。

周南生迟疑,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水旁边割猪草的少女,算不算数?

唐荷已经做惯农活,一番极快的收割后,心里估量草量已经足够,便直起身来长舒一口气。抬起手用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眼角余光瞥到有人影伫立在不远处,心里被吓了一跳。

转过头发现是熟人,唐荷惊异地看他,“你怎么在这里?”

少女迎着朝阳对他笑,笑容像阳光一样明媚,周南生不禁有点恍惚。“我……我来看一看。”

唐荷以为他要来看自己姑奶奶,就有些疑惑,“三奶奶挺好的,昨儿回来路上她一直很高兴。你还识得路么?正好我已经割完草要回家了,你跟着我走吧。”

周南生看她态度自然坦荡,不知为何心底的那丝不甘愿转为隐约的急怒,“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啥?”唐荷不解,随即脸色大变,“昨天在你家,三奶奶啥了?是她身子有啥不好吗?”

看来她是真的不知道。周南生深深看她两眼,答道,“不是,姑奶奶没有事。”

唐荷奇怪地看着他,也懒得追究,“走吧。”

刚把担子挑上肩头,就被周南生给接过去了。“挺重的,我来吧。”

还挺有绅士风度的。唐荷笑,也不跟他抢,在前面给他带路。“其实我做惯了,这点分量也不算啥。”

作者有话要:下午本想偷闲写文,但是老板在办公室聊了一个下午,他到底为啥那么健谈呀?!

第二日,珠娘到周徐氏跟前问安,周徐氏几次想开口让她家去,又不知道如何把来由跟她明白。如今结果虽是自己娘家不做脸造成的


状态提示:3131--第2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回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