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攸宁被皇帝陛下叫去另一个房间里头谈话内容有几分严肃,以至于他往回走的路上也有两分的郁闷。他勾着佩佩的手,一不留神就走的快了。
佩佩拉了拉他,他才反应过来,转过头看佩佩,愣了一愣,又放缓了步子,靠在她边上走路,手还牵着她,跟着的人离得有几分远,恰好是两人可以谈话的距离,“佩佩,你知道吗?父皇与我说,他想退位了。如今看到我已成家,在朝也可以独当一面了,他就想把那些个重担都卸下来了。”
佩佩皱眉,也不开口就听他说下去,“其实我从很久以前就会知道有这样一天的。尤其是这几年,父皇的心越来越不在朝政上,什么事都想着我来处理。他总是与我说,觉得亏欠我母后太多了,趁还走的动,想带母后出去看看大好河山。”他勾了勾唇,“他说,这天下是他的,只是他都不能和他最爱的女人去分享这天下美景,又有什么意思。”他语气沉沉,“只是我不想……”他的手收的稍微紧了一些,“我有些怕。”
佩佩想了一会儿道,“我小的时候伯父教导我,人不能因为害怕就不往前行进,不能因为对未来有所恐惧就停滞不前。就和兵书上说的一样,前进的目的不单是要去攻击别人,还是因为要阻止别人来攻击我们。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她由着他牵着慢慢的往前走,“我相信不管皇帝陛下是怎样的抉择,都有他的道理,或者现在,此时此刻在他眼里,这朝政大权,江山社稷,都不是重要的了。”
他叹了一口气,“我是明白父皇的意思的。在我心里,也不是最重要的。”他转头看了看她,突然就把她搂紧怀里,“佩佩,不要离开我。”
佩佩拍他,“发什么疯?这可是在禁宫之内,大庭广众的呢。”
“有什么要紧的。”他在她耳边轻笑,“不久,咱们就是这禁宫的主人了。”她吓了一跳,伸手去堵他的嘴,“你胡说些什么?”
他应了一声,“这就是事实。”她知道他的意思了,许是退位之事,很快就会进行了。她满心的不知道是被什么情绪给填满了。只有放松了去拍拍他的背,他深呼吸了两下才放开了手,而后笑了笑,“好了,咱们回去吧。”
佩佩的三朝回门是沈攸宁亲自陪着回去的。她坐在马车里看他在外头骑马,“你真的要去啊?不是说这几日政务都忙的很么?不去也不要紧的。”
“自然是去的。也是要回去拜见岳丈和岳母大人的。”佩佩挑了眉,自然就由着他了。
赵氏她们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见着佩佩从马车下来,马上就红了眼睛,过来拉着佩佩的手上下打量的片刻,便道,“瘦了瘦了。”
佩佩笑,“哪里有,我分明还重了呢。倒是娘亲,瘦了一圈。”
赵氏拉着她往里头走去,“平日里呆在我眼前我还不觉得,你是一出嫁啊,我这心里就空落落的,也吃不好睡不好。总是担心你,你看看你,就是你在家也不乐意好好学规矩,叫做娘亲的这么担心。”
佩佩应了一声,“娘亲不要担心,我万事都好。”
径直去了赵氏房里,她把丫鬟们都赶了出去才问,“太子殿下……对你可好?”
佩佩点头,“好呀。东君哥哥和我是一起长大的,什么人品娘亲是最清楚不过的,难不成还能骗了我嫁过去然后对我可不好了吗?”
“你这孩子,就是不懂做娘亲的人的心。”赵氏点点她的头,脸上的神色到底是放缓了些许,“今日看你气色不错,东君也亲自送你回来,你别说,我这心里到底是松了一口气。我与你说啊,我当年出嫁的时候,我回门那日你外祖母也是这样,我当时还不理解,有什么好挂心的,大家都还在京城,要见面不过是一个帖子的事,能有什么。可是真到我女儿出嫁的时候我才感觉到啊,原来是这个感觉啊,真是恨不得给你招个婿罢了的心思了。”
佩佩笑,突然想到了什么,声音低下来,道,“娘亲,我有一事要与你说,你记得和爹爹提一提。”她抿了抿唇,“陛下怕是很快就要退位了。要叫祖父他们都做好准备了。”
赵氏猛地瞪大眼睛,语气里都是惊讶,“陛下这才什么年纪?就要退位了?你怎么知道?太子殿下和你说的?”
佩佩伸手给赵氏和自己都倒了一杯茶,“是,东君哥哥和我说陛下和他提了要退位的事。而且感觉不会拖太久了。陛下原本的意思是想等看到我有孕了才退位了,可是皇后娘娘说,我太小了,十八岁之前还是不要有孕才好。所以陛下估计就不想等了。”
赵氏站起来,在房中绕圈子,两只手缠在一起,嘴里念念有词,“若是真是这样,那怕是京城里的格局要发生大的变化。”她突然想到什么,又道,“陛下有没有和殿下提关于二皇子的事?就算是陛下退位了,二皇子也还放在京中吗?”
佩佩摇头,“这个倒不知道。只是好好与我说过,陛下就这么两个儿子,未必会把二皇子放到封地去。”
赵氏皱眉,“也是如此。好,这件事我记下了,我会记得和你爹爹说的。”她叹了一口气重新坐下来,握住佩佩的手,“答应娘亲,你万事小心,一定爱护自己,你好了,家里才会放心的。”她看着佩佩的脸,送出去的时候还是个姑娘,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妇人的发髻了,她竟然觉得心里酸酸的,嘴里苦苦的,好一会儿才挤出一个笑来,摸了摸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