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却只要求孤身上山,简单斋饭后,便朝黑风山出发。
众人送到长街的尽头,看着老和尚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
死马权且当做活马医。
长街尽头的这家画店,门还关着,它是在郑宏出现在纸扎铺的时候关上的。
那个时候,看画店的小伙正在画画,但是当他瞄到郑宏出现在大街上的时候,他便迅速地放下了手中的画笔。
钟馗的画像已经卷了起来,小伙子把他背在背上,然后操起早就准备好的行囊,抄近路到了一户人家的后院。
他一眼就看到了掉在池塘里的那副画,被水浸透,也仿佛是被泪水浸透。
他也被窗户里的那个人一眼看到,对于她来说,他的出现就像是神兵天降,希望的火苗一下子从绝望的死灰中复燃起来。
小伙子先捞起池塘里的画,口中“吱吱”道:“真是太可惜了,我这幅画,过个三五十年必成珍品,想不到就这样糟蹋了。”
窗户里的人本来很惊喜,一听他这么说,就先把高兴放一边,不削道:“就这水平,凭什么过个几年就值钱?扔了就扔了有什么好可惜的?”
小伙子摇摇头道:“我没说过它会值钱,我只说它会变成珍品,珍品不一定值钱的。”
窗户里的人道:“不值钱的东西算什么珍品?”
小伙子道:“因为三五年后,画中人风姿依旧,画外却人老珠黄了啊,对于某些人来说,不是珍品是什么?”
窗户里的人生气了:“既然人老珠黄了,你还来找她干吗?”
小伙子想了想道:“毕竟,至少她现在还是年轻的。”
窗户里的人“哼”了一声,背过身去。
小伙子爬进窗去,好声相求道:“我的郑大小姐,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你爹一回来,就来不及了,赶紧走吧,我行李都准备好了,有气留着下次生吧。”
郑兰欣撇了撇嘴道:“好,你说的,你欠我一次气。”说完,迫不及待地开心地抱起自己的情郎亲了一口,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嫁给黑山老妖的。”
小伙子愤怒道:“总有一天,我干掉这畜生。”
郑兰欣简单收拾了些衣服,就和她的情郎——晴朗,翻出窗户逃了。
晴朗带着郑兰欣背着黑风山的方向,跑出镇去。
郑宏并没有派人去追,因为现在他已经不是镇长了,作为一个普通父亲来说,这是一件令他开心的事,但作为前任镇长来说,他为长乐镇的命运担忧。不过,现在他最担忧的是老和尚此行如何?
黑风山上一片死寂。
泥,黑色,寸草不生。
鸟,无声,根本就看不到一只鸟。
兽,无迹,看不到一只野兽。
没有生命迹象是黑风山的最大特色,黑风山上只有煤,黑色的煤。
老和尚一步一步踩在黑色的泥土上,佛珠在手指间有规律的滑过。
风微微地吹着,黑色的泥尘也在微微地抖动,被风吹起的泥尘拂过老和尚的眉头,就像烈日下的一丝寒风,令人忍不住打个寒战。
太阳在微风中渐渐被黑色泥尘遮住脸。明明只是微风,却已使黑风山上的泥尘四飞,遮天蔽日。皱老和尚眉头微微皱了皱,停住脚步,原地打坐。
明明是大白天,忽然渐渐变成了黑夜。
老和尚手捏佛珠,开始淡然地念道:“唵修唎修唎摩诃修唎修修唎萨婆诃唵修唎修唎摩诃修唎修修唎萨婆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