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十分醉的醉鬼若是突然间就变得十分清醒,那只能说明一件事:就是他从一开始根本就没有喝醉而是一直在装醉。可是好端端的一个人为什么要装醉呢?
只有演戏的人才会装醉,难道他是在演戏?他若真是在演戏,那他又是演给谁看的呢?总不会是演给自己看的,更不会是演给鬼看的。
现在他戏已演完了,手里却多了一把刀,一把明晃晃的刀。刚才装醉是假的,现在这把刀却是真的,不但真,而且看起来比任何其它的刀都要锋利的多。
这把刀的刀尖此刻正抵在一个人的后心上。这个人满脸的泥尘和鼻血,本来一对明亮的眸子中已有疑惑之色,现在却反而没了,代替疑惑的是一眼淡定从容。
刀尖的寒气已直透肌肤刺进他的骨髓,可是他却似乎连一点感觉都没有。
无法的眼神还是冷冷的,不过冷冷中已有一丝笑意,一丝得意的笑意。每当猎手用陷阱捕获到一头大猎物的时候就会出现这样的笑意,无法难道已捕获到一头大猎物?
过了片刻,忽听他道:“你欠了他钱?他是你的债主?”这句话是问那虬髯大汉的。
虬髯大汉摇头道:“没有。”
无法又道:“你认识他?”
虬髯大汉道:“不认识。”
无法“哼”了一声,冷笑道:“想不到传说中的欧阳疯不但会认错人,还会演戏,不但会演戏还会骂粗话,不但会骂粗话,还会把自己弄得满脸都是泥血,难怪昔年连魔宫宫主都会败在你手下。”
他的话充满着讥屑和讽刺,但那满脸泥尘和鼻血的人似乎根本就没听到,只轻轻地叹了口气,喃喃道:“本以为自己演的还是不错的,想不到等戏完了才知道自己原来只是一个观众,唉……”
无法又冷笑道:“其实你演的确实还不错,只是你演的剧情事先都已被观众看破,所以演的再卖力也是一场空。”
那满脸泥尘和鼻血的人道:“哦?”
无法道:“你若不在我后面跟来,你就不是欧阳疯了,你若见到这醉鬼而不想法子救他,你也不是欧阳疯,正因为你是欧阳疯,所以即使你演的再精彩也都已被人看破。”
听无法这么一说,那人又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喃喃道:“想不到你们对我的了解似乎比我自己对自己还要多的多。”顿了一会,又道:“唉……看来是我低估了魔宫……”
说着把自己脸擦干净了许多,露出一张清秀的面庞来,这人不是欧阳疯还是谁?
无法又冷笑道:“我们演的虽不是很好,却足以使你上钩,因为剧情都控制在我们自己手里。”
欧阳疯淡淡道:“你们演的已经很不错了,只要能让观众上钩,演的再差也总是好的。为了方便我跟踪,你就故意从大街上慢慢的走回来,于是我便跟了来;为了引我出手,这个大汉就装成醉鬼的样子,于是我便出了手,所有一切都是在你们的掌控之中,我只是有一点还想不大明白。”
无法看着他,同时小心翼翼地盯着他的双手。
欧阳疯又淡淡道:“这出戏显然是你们事先精心安排好的,若是我真的没跟来,岂不是有些浪费?”
无法淡笑道:“并不是每出戏都有观众的,而且我们魔宫的人又怎怕浪费?”
他顿了一会,又道:“更何况我早已吩咐好邪风,只要你没从狄家宅子里跟她出来,就准备好演这出戏。”
欧阳疯不禁缓缓的点了点头,前面在狄家宅子里见到的那个翻墙的白影果然就是邪风。不跟邪风出来就跟无法出来,看来魔宫的人确实对自己已很了解,欧阳疯不禁暗暗吸了口冷气。
“知己知彼”才是取胜之道,可眼下自己对魔宫的了解显然没有魔宫对自己的了解多。
就在这时,那豪华宅子的大门一开,飘出一个白影来,眨眼工夫,就飘至眼前,又“扑通”一声跪在无法面前,然后道:“恭候无法尊者。”声音阴冷。来的正是邪风,可邪风又怎会从那豪宅里面出来?难道魔宫的人都在那宅子里面?
无法手一挥,使了个眼色。邪风早已心领神会,用自己的一双利爪迅速扣住了欧阳疯的脉门。
欧阳疯方才一不留神被那虬髯大汉用刀尖抵住后心,就已不好再动,此刻再加上邪风的控制,更是无法动弹,甚至连两条腿都开始渐渐发软。邪风虽是个女人,使的劲却比男人更狠更凶。欧阳疯只觉得全身越来越酸麻,越来越无力,终于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邪风看着他,苍白的脸上突然闪过一丝奇异的笑容,然后“咯咯”笑道:“想不到你也会落到姐姐我的手里,嘿嘿,真是你的福气到了。”
欧阳疯也不理她,也不打算挣扎着爬起来,索性就舒舒服服地坐在地上,嘴里却还是忍不住轻轻地叹了口气。
邪风的眼里似乎在慢慢燃起一把火,但绝不是愤怒之火,这把火一直映照着欧阳疯,过了一会,只见她突然在欧阳疯的脸上狠狠捏了一把,一张还算白皙的脸顿时被她捏得红了一大块。
欧阳疯也是人,这样被人捏一下,是人都会痛的,欧阳疯现在也很痛。可是他却偏偏装得一点都不痛的样子,甚至看起来好象还很舒服。
邪风眼里的那把火更旺了。接着,她脸上却又慢慢浮现出了一丝疑惑,过了一会,终于忍不住道:“这人到底是不是人?”
无法缓缓地把目光移到欧阳疯身上,淡淡道:“就是天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