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寿宴上的下跪者
时间很快过去,曾凌风估计就要到开饭的时间了,也就带头往家里走去。
寿宴的时间是安排在中午进行的,因为市里面的那些官员们参加过寿宴后还得各自赶回市里去呢。
在开饭前,有一件大事,那就是献上寿礼。
大家先前都得到了消息,那就是送的寿礼,价值绝对不能超过一千元,否则,自个儿将东西带回去。当然,这个限制,只是对于市里面的那些官员以及一般的亲戚,曾凌风自己一家人,是不在此例的。
到场的人,都知道曾凌风家的大致情况,知道想以金钱开道在曾凌风家行不通,也都自觉的遵守了规则。于是,出现在寿礼单子的礼品,都是些稀奇古怪但是并不珍贵的东西。
在寿宴上献寿礼的,当然是最亲近的人,不可能是大家都在这个时候献上寿礼的。
曾凌风为老人家准备的寿礼也是花了一番心思的。程煌坚是一个文人,曾凌风也就请人淘了一副四支明代毛笔,花费不多。程煌坚最爱好书法,对曾凌风的这份礼物,却是非常满意。
献过寿礼,寿宴就要正式开始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老人的出现,却是破坏了寿宴的气氛。
“二叔,侄儿向你请罪了……”就在程煌坚准备宣布开宴的时候,一个七十岁左右的老人走到他的面前,直挺挺的就那么跪了下去。
曾凌风一下子就认出了这个老人是谁,他正是曾凌风老妈这一辈儿在这个大院子里面年龄最大的老大哥,名字叫程培安。在曾凌风的记忆中,这是一个很严肃的老人,而且对曾凌风也不错,只是不知为什么,此时会向自己的外公下跪。
程煌坚也是很意外,不过,程煌坚还是第一时间上前去扶他起来,一边问道:“大侄子,你这是干啥,快起来”
程培安却是跪着不动,说道:“二叔,你不原谅侄儿,侄儿就不起来了。”
程煌坚奇道:“大侄子,我都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何来原谅不原谅之说?”
程培安就更是不安起来,沉默了一会儿,他才说道:“二叔,侄儿是为二十三年前的事情向你请罪的。”
说起二十三年前,曾凌风却是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是大动乱的最后一年,但也是最混乱的一年,倒是很好的印证了黎明前是最黑暗的这一说法。
程煌坚等几个老人以及曾凌风的父母却是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煌坚是起义人员,而且还是校级军官,这样的身份,在大动乱年代自然是受到了很多的不公正待遇。只是因为程煌坚一直奉行与人为善的做人原则,从不得罪人,所以虽然在那十年里面受到了多次斗争,但是都不严重,至少身体没有受到多少伤害。
那时候,程培安是村里党支书,只是他这个党支书不是选出来的,他是从造反派起来的,而在那个时候,公社也是掌握在造反派手中。因为程煌坚在乡里面很有威望和善名,所以一般人都不会出这个头,来往死里得罪程煌坚。
只是,这种情况在七六年的时候发生了改变。
“文革”高中缩短学制,两年毕业,然后上山下乡,所学功课,派不上用场。读书既然无用,我们就以学为辅,以耍为主,花样年华,耍得精彩。耍到最后一学期,走出学校,参加现实的阶级斗争,到农村参加“三分之一”运动,协助县委工作组割贫下中农的“资本主义尾巴”。
在七六年的农历二月,曾凌风家就成了被割尾巴的对象。
程煌坚生性节俭,这个家庭是他做主,也就让整个家庭成员都养成了节俭的习惯。而曾凌风的老爸老妈都是非常勤劳的人,经常到山里采野菜野果当粮食吃。这样一来,家里分到的粮食就有了不少的结余。
只是,曾凌风家里有大量粮食结余的消息不知怎么就传到了下乡的知青的耳朵里了,在乡革委主任的带领下,一大帮下乡的知青就来曾凌风家里割“资本主义尾巴”来了。
一大帮人在曾凌风家里一搜,被吓住了,因为他们竟然搜出了三千多斤的粮食。这在当时的农村,是一个很吓人的数目。自然,曾凌风家就成了典型了,“尾巴”被狠狠的割去,最后,只给曾凌风家留下了一百斤粮食。要知道,这还是农历的二月,距离收成,哪怕是最早的土豆的收成,都还要四个月而那时的曾凌风家,有五口人。一百斤粮食,五口人吃四个月,可以想象会是什么样的境况。
那时的曾凌霜,还只是一个四个月大的婴儿,虽然还不能吃饭,但是需要吃奶。没有粮食,就吃一些野菜,身为母亲的程验修肯定是没什么奶水的,于是,曾凌霜经常被饿得嗷嗷直叫。
最可恨的是,程煌坚因为被抓了典型,就每天被抓到乡里去斗争,每逢赶集的时候,还要被押着去游街。这样的遭遇,对一个高级知识分子来说,无疑比**上的伤害更严重。
私下里,程煌坚不止一次的对曾凌风的外婆说起他活不下去了,只是,面对曾凌风外婆的泪水,他也没有勇气结束自己的生命。
这样的遭遇,一直到十月份大动乱结束才算告一段落。
七个月的精神与身体的双重迫害,程煌坚的健康状况可想而知。在曾凌风想来,在他前世外公程煌坚在六十六岁那年就去世,甚至没等到政府为他平反昭雪,与这大半年的糟糕状况有绝大的关系。
大动乱结束,程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