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贾猫儿等人都变了颜色,一个个执枪握棒,正准备向着那人拥去。但那人深揖礼,又大喊“叶郎君救命”,让众人愣了起来。
叶畅自己也愣住了。
稍停了一停,叶畅反应过来,眯着眼睛看那人:“元少府何出此言,纵马于我谷中横行……还要我救命?”
来人正是元载。
换了别人,叶畅还不会如此吃惊,但是元载,特别是这匹好马,让叶畅猛然想起长安城外的刺客。
那伙刺客,可不也乘着好马,而且与元载这马,相差无几
虽然马上没有标记,叶畅当时也没有仔细注意,但是,此刻却受了醒,刺客背后,很有可能与元载有关。元载人没有这个实力,可他的丈人王忠嗣手下,却有的是死士勇士
越是这样想,叶畅便越觉得可疑。
元载绝不是善茬,他如今这副模样,只怕有更大的麻烦。而且双方有深仇大恨,叶畅才不会去做那种助敌乐的蠢事。
元载脸上的惶急,绝不是作伪,他也没有必要作伪。在叶畅那边吃了一次深刻教训丨之后,他总算是学乖了,这大半年间,他都不敢招惹叶畅。在县里,因声名扫地的缘故,他也几乎是个透明人,政令出不了衙署。
可是他只能忍气吞声。
听得叶畅此语,他不顾身份,于脆拜下:“事情紧急,贵介又不让我进来,故此有失礼之举,还请叶郎君念在我丈人的份上,救我新妇一命”
叶畅终于吃惊了,此前元载与他数次冲突,都没有搬出其丈人王忠嗣的名头,但这一次,他竟然直接说出来,而且,还说要救他新妇一命?
唐人称媳妇新妇,哪怕是结婚多年,也是如此。叶畅皱着眉,避开元载之礼:“元少府何出此言,令丈人一镇节帅,你又是一县少府,你们办不到的事情,我哪里办得到?”
“新妇难产,闻说叶郎君此地会集一道名医稳婆,故来相求,请叶郎君念在节帅国份上,救拙荆一救”元载强忍住羞怒,哀声苦求道。
他是走投无路,才有此举。
他妻子王韫绣身怀六甲,自昨日起阵痛不止,原以是孩子要生出来,可是直到如今,仍然没有真正生出。元载也请了稳婆,只不过那稳婆却说,这是难产
难产
一想到这个可怕的事情,元载就魂飞魄散。
王韫绣不仅仅是他发妻,他现在这身官袍,大半仰赖王家之力。若是王韫绣因难产死了,王家不会想到他请来了医生与稳婆,只会想着是了他元载生子致使王韫绣死的。
更何况因年初的事情,王韫绣一直生他的气,王家是知道此事的。若是因此怪罪起来,他元载消受不起。
最直码,他的前途就完全没有了。
想到这,他甚至有跪拜于叶畅身前的冲动。
他请入家中的那稳婆,说得很清楚,若说谁能救他妻子,便只有可能是叶畅
叶畅会请名医,编写产经,此事闹得极沸,元载困坐县城当中,却也有所耳闻。如今虽然名医已散,稳婆也大都礼送回家,但是因叶畅姐姐生孩不久,因此叶畅还厚币留有两位名医、三位稳婆,一边继续完善《产经》,另一边则是照顾叶琛。
元载来此,便是哀求叶畅借名医、稳婆一用。
他惶急之间,倒不慌乱,说起话来,口齿还是清楚。叶畅很快就明白了前因后果,眉头不禁紧紧皱了起来。
“元少府……”
“有一事,是拙荆做做了,叶郎君此去长安,在长安城外遇刺,确实是拙荆调动家岳人手所。”不待叶畅多说什么,元载又道。
这句话,证实了叶畅的猜疑,长安城外几乎要了他性命的刺客,果然就是王忠嗣的部下不过,元载此时竟然揭破此事,究竟是何意,莫非是以此来威胁?
还不等叶畅琢磨透,元载再度下拜,然后呈上一张绢帛。
绢帛上书写的,正是私调家丁,刺杀叶畅之事。而且下边落款,正是元载人,还有一个通红的手印和他的少府官印
叶畅愣了。
这可是送上门的证据,若是将这个送到李林甫手中,早就猜忌王忠嗣、怕他与太子勾结的李林甫,必然如获至宝
而在长安城中调动私兵,对于李隆基来说,这是犯他大忌讳的事情,就算再信任王忠嗣,也必然会穷追其事
元载垂首,哀声求道:“此前是元某错了,元某罪有应得,且书罪状于此。但是,那婴儿何辜”
一句“婴儿何辜”让叶畅有些心软,他姐姐才生婴儿,他几乎隔个两三天便要去小刘村看望,看着那皱巴巴的小东西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迅速长大,他着实觉得欢喜。
更让叶畅觉得吃惊的是,元载这厮竟然能当机立断如此
元载已经做到了他能做的极致,他甚至授叶畅以柄,这个此前只有权奸潜质的家伙,如今已经开始将这潜质变成了真正的能力了。他都做到这一步,也是对叶畅的一种威胁,如果叶畅拒绝援手,那么接下来,就是不死不休的疯狂报复。
想到这里,叶畅接过了那张绢帛,一言不发,将之收起。
元载大喜。
叶畅接过这个,就表示他会伸出援手了,他一番做作,终于不是白废气力。
虽然因此他的把柄,乃至王忠嗣的把柄都落到了叶畅手中,但是那是远忧,至少现在这一难关,他算是过去了。
他能做出这种壮士断腕的举措,让叶畅甚佩服,自然,对他的妨又增加了七分。
“请宁、韩两位,还有孙娘子、鲁娘子,立刻备车,让他们去县城。”叶畅道。
“请叶郎君也随去”元载又是深揖。
“我?”叶畅愕然。
他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