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便是告到官府,刘氏,你也没有胜算。”叶淡皱着眉:“叶楝,你是个明白人,劝劝你家婆姨,休要闹得大家都没了面皮!”
“宗长,没了面皮总比没了钱财要好,刘贵只是借与三支差遣的,身契也只是暂放在他身边,他却将刘贵卖了……这不唯是不敬我这亲长,也是不将刘氏父兄放在心上。刘氏父兄得知,必然要追究生事,到那个时候,只怕咱们叶家,都要跟着受累!”
叶楝的话让叶淡眉头再度皱了起来。
若不是刘氏父兄在地方上颇有实力,特别是与官府之人有所交集,他早就让叶楝将刘氏休了。
叶家在吴泽是个大些的家族,但因没有出什么人物,故此处处被刘家压制,就连吴泽的里正一职,也刘家的人代劳。在刘家积威之下,叶淡原的立场,不得不动摇了。
叶畅确实是将来叶家的顶梁柱,但刘家的威胁却就在眼前,现在重要的,应是安抚好刘家。
叶淡想到这里,看着叶畅就有些歉然,口中道:“叶畅处置刘贵,并无不当之处,但是,应先与长支伯父伯母商议,然后再行事……现在事已如此,叶畅,你再去城里将刘贵买回来就是,哪怕多付些钱……”
“却不闻卖到段大德处的家奴,还有能退回来的。”叶畅笑道:“宗长,我今日请宗长等来,不是了这才值二十贯的鼠辈,二十贯算得了什么?”
“说得大方,你这贱骨头全身拆下来也不值当二十贯!”
刘氏又是撒泼大骂,可是对她的咒骂,叶畅充耳不闻,叶畅抬头扬眉,起另外一事:“今日请宗长来,乃是因我三房三支当年分家之时析产不公之事!”
此语一出,刘氏嘴巴张得老大。
三房三支只是一个祖父,却不是同一个父亲所生,但在叶楝等祖父长寿,父辈时并未分家,直到叶楝娶了刘氏,二支、三支也相继成亲,祖父去世,这个时候分家之事才被及。
这是十年前的事情,彼时连方氏都未入叶家的门。
叶畅及此事,叶淡的脸色也变了,老脸有些挂不住。当初主持析产的正是他,他从中还得了谢礼好处,而分割之时,也几乎是按着长支的意思,将三房的好田好地都分到了长支,叶畅的生父还有现在的嗣父,也就次支与三支则只得了一些零散边角之地,次支甚至还不得不担了府兵之职。
“好你个反了天的,当初你们三支可没有少分田地,只是因你那鬼心眼多的父亲要出去做什么生意,将田地卖了,这怨得谁……”
“我说的不是三支,而是二支。”叶畅打断了刘氏的话语:“我问过族中老人,当初长支应承负担府兵之役,故此才多分了田地。可是此次二支的曙哥去应承兵役,长支却没有任何表示。既是长支破坏当初协议在前,那么当初原公平的析产方式便不成了,长支需得拿出田宅来补偿二支与三支——宗长,我说的是也不是?”
刘氏猛然一拍自己的脑袋,而叶淡原沉下去的老脸顿时松下来:叶畅不是指责他不公正。
当初长支说要打点番役之事,所以多分了家产,现在番役又起,也就是长支未曾履行义务,重新分产,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只不过事情久远,老一代人中,叶畅的生父又已经去世,因此几乎没有什么人记得此事,还是叶畅回来之后,有人感念他修水渠之德,悄悄告诉他。叶畅顿时顺水推舟,便将叶淡请来,而刘氏如他所料,一头撞了上来。
“当年确实有此论。”叶淡开口点头:“近湖的好田,都分给了长支,便是因长支应承打点……说起来,此事当初还是我主持的。”
刘氏期期艾艾,然后又撒泼道:“这么多年,一直是我们支应钱财打点……”
“胡说八道。”叶畅毫不客气:“二支的事情我不管,但是你们长支既然说话不算数,那么就休怪我也不认当初的老账。要么你们今日就重新将家产析分一遍,要么明日我自己带人去占地……各位父老乡亲,有没有人愿意助我的?”
“有!”
“自然愿意助!”
且不说村子里有好生事的闲人,就是眼见着叶畅虹渠引水的那二三十户人家,这个时候也肯定是愿意声援叶畅的。此时十余人在外大呼,紧接着那些好事的人也跟着起哄,顿时声势便造了起来。
刘氏气沮,她跑来找麻烦,可现在看来,却是来自讨苦吃的。
一想到自家若大的家当,要是叶畅真逼得宗长出面重新析产,那么她要亏出的可能是两三百贯!与之相比,一个刘贵反而是无足轻重了:再怎么亲近的家仆,终究也是一个奴才罢了。
“地契在老娘这,你们休想夺走,那是老娘的!”刘氏尖叶了一声。
“不就是放在你床头的那盒子里么,我自己去取就是。”叶畅冷笑。
“你敢!”
“敢不敢,你可以试试。”
叶畅与刘氏目光相对,刘氏再次发觉,与前望着自己便慌乱的叶畅,现在目光却仿佛能烧人一般,让她根不敢对视!
在叶畅眼中,她似乎与蝼蚁虫豕没有什么区别,他的目光,完全是居高临下,让刘氏心中根无底。她想到自己床头的小木盒,心里突然咯登一下:这厮如何知道地契在那里?
她却忘了,当初将刘贵的身契交与叶畅时,便是吩咐去床头拿木箱子。叶畅虽然没有看到木箱子里有什么东西,但以他对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