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人纷纷骂起小艄公,苏粗腿更是上前便一脚将那小子踹翻个跟头。不过他也知道,这洛水上的船夫多是一伙的,他只是帮工,也管不了许多。
跳上岸来,寒风一吹,苏粗腿开始瑟瑟。他又咒骂了两声,只觉得冷气透骨,几欲冻绝。
就在这时,一人笑吟吟迎上来:“苏粗腿,你今日可做得漂亮”
这人一边说,一边解下衣裳,披在苏粗腿身上。苏粗腿一看,正是叶畅,他脸色赧然,感受到棉衣上叶畅的体温,情不自禁便下拜道:“竟然又见着叶郎君……只是又让郎君笑话了,苏粗腿一世落魄,这就是命”
“前两次是落魄,今日却不是,若不是你,这木桥撞断,也不知有几十几百人要落入水中。天寒地冻,这落下去死伤可就多了。”叶畅拍了拍他的肩:“不说废话,边上有客栈,你随我来,让客栈准备热水,再来碗姜汤烈酒驱驱寒气”
苏粗腿想着自己欠了叶畅许多的人情,也不在乎再多出这么一二,便跟着叶畅到了客栈。收拾已毕,再出来时,却没有见着叶畅,只看到客栈伙计抱着于衣裳。
“这是那位郎君给你买来的衣裳,虽是旧的,却都洗于净了。”伙计笑道
这毕竟不是后世,到处都有服装店,因此叶畅只能让伙计苏粗腿买来旧衣。苏粗腿一边换衣裳一边问道:“那位郎君人呢?”
“走了……说是过些时日再见,哦,掌柜那边,他还寄了两贯钱,让客人你自己去取。”
苏粗腿穿衣的手僵了一下,抬起眼看着那伙计:“向何处走了?”
“过了桥,是去南市吧,那郎君某认识,乃是修武叶十一郎,南市大观园,可是好大的家当”
叶畅在洛阳城中,如今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名人,认得他的人不少。听得伙计如此说,苏粗腿匆匆穿好衣裳,然后也不管柜台上的两贯钱,撒腿就向着桥头追过去。
他跑出铜驼坊南门,向着桥望去,此桥因勾通南市东街,故此车水马龙甚是繁华。川流不息的人群当中,看不到叶畅等人身影,苏粗腿迈步就冲上桥,但依然没有看到叶畅。
他并未犹豫,继续向着前方奔去,险些撞着人。冲了百余步,这才看到人群中善直。
善直的袈裟在人群中比较显眼,看到他,然后又看到了叶畅等人。苏粗腿大叫道:“叶郎君,叶郎君”
人太多,他的声音淹没在嘈杂之中,叶畅最初并没有听见。苏粗腿紧跟着追上去,好在叶畅他们是边走边聊,因此没有多久,苏粗腿便赶到了。
“叶郎君”他又大叫道。
叶畅回过头来,见是他,笑着道:“好快……苏壮士,你有何事?”
苏粗腿嘴唇蠕动了两下,脸上有惭色:“多谢叶郎君……”
“你救人在先,我不过是替你买了几件衣裳,哪里当得起谢?”叶畅下了马:“你我也是旧识,用不着如此。”
“我……我……”
“莫非苏壮士有什么难之处?只管说就是,我能相助的,必不袖手。”
叶畅以前对苏粗腿有招揽之心,但在两次失败之后,这个心就淡了。原只是看中苏粗腿有几分身手,今日看他原来冷面之下还藏着热心肠,顿时好感大增,故此慨然许诺。
苏粗腿犹豫了会儿,然后问道:“叶郎君安置小人入客栈,又买来衣裳,可何不见面就走?”
“呵呵……苏壮士是爽快人,某也不瞒你,见你模样,想来最近仍是落魄。叶某清楚,落魄之人最不愿见便是旧相识,故此转身离去,原是怕你尴尬,却不是有意失礼。”
叶畅这话说得坦诚,那边苏粗腿还是闹了个大红脸,他下拜道:“是小人……此前有目无珠,让叶郎君这般……叶郎君,小人如今服了,愿叶郎君效力
此前叶畅明里暗里招揽他,苏粗腿却不愿意他效力,原因很简单,当久了奴仆,实在不愿意再做这侍奉人的勾当了。
可这一次不同,叶畅顾忌到他的感受,怕他尴尬而不愿见他,让苏粗腿真切感受到,叶畅对他个人的尊重
比起其余,这种尊重乃是苏粗腿自到大唐之后便未曾遇到过的。
“啊?”
叶畅有些莫名其妙,他原已经放弃了苏粗腿的,何今日他却说“服了
虽然心中不解,但是既然对方有意相投,当然不能拒绝。叶畅双手将他扶起:“何出此言,志趣相投,大伙一起做番事业就是,说不上什么效力不效力的……苏粗腿,你粗擅驾船?”
“某陆上的领,只有船上领的三成。”苏粗腿起身之后自夸道:“若是郎君有船与我,一年之中,获利过倍,轻而易举”
“船……”叶畅哈哈大笑起来。
这个苏粗腿是经过反复折腾才招揽来的,可靠性比起一般人强得多,叶畅要去辽东,正需要可靠的人手控制海船,有苏粗腿在,算是他的拼盘又添上了一块
“郎君笑……可是真有船?”苏粗腿甚是聪明,见叶畅笑成那模样,心中一动,颇热切地问道。
“正是,不过……我可不是在洛水里就转儿的小船,乃是海船。”
“海船?”苏粗腿脸色微变:“当真是海船?”
“自然,我有意去海外寻仙访道,故此试造海船,如今已成,只待招募人手,便要顺流而下,前往登莱。”看着苏粗腿,叶畅道:“海上风波非江河所能比,苏粗腿,你意下如何?”
“这个……”苏粗腿有些犹豫了。
“怎么?”
“如郎君所言,海上风波非江河所能比,郎君此前造过船否?”
“未曾。”
“那么……郎君造的海船,可曾在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