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美,你也在此啊”
杜甫抿着嘴,与同他招呼的人见礼,那人笑嘻嘻的,一副春风得意的神情。杜甫看到他这模样,心里就觉得厌恶。
厌恶归厌恶,可是他却无法拒绝这些人,毕竟,他们才是清流。
“今日就要发动了,子美贤弟,你有生花妙笔,此时该拿出来,总不能一直不开口以?”
那人拉着杜甫往太学走,大唐太学乃是国家最高学府,属国子监管辖,鼎盛之时有八千余人,还包括各国留学生在此。要发动群议,太学是必不少的地方,那人与杜甫等,便被安排到此处来。
看了那名董才的同伴一眼,杜甫在心里又叹了口气。
莫非……真要与叶十一敌?
此时长安城中街头巷尾,议论最多的仍然是前日办的竞卖会,普通百姓议论这个是图个热闹,富商议论这个是觉得竞卖的方式确实是一个赚钱的好门路,而权贵之家则议论谁家得了精美无双的玻璃器。至于闺阁女流,则是咬着耳朵算计着某家的女郎能从此次竞卖中得到多少收益。
据杜甫所知,就连太学中,玻璃器与傲来国也成了流行的话题。
他们二人赶早便到了太学,不过往常清冷的太学,今日却不同,不少学子结朋呼伴,都在往太学中赶。
“咦,这是怎么回事?”董才讶然道。
“不清楚。”杜甫也很奇怪,不过人多正好,他们所行之事,人越多造成的影响就越大。
董才也是太学生,不过平日里不愿意在馆舍里呆着,更愿意在长安城中四处结交权贵。他拉着杜甫东张西望,终于看到一伙人在那边,其中有些是他认识的,当下便走了过去。
众人没有注意到他们过来,董才见众人不理睬他们,他是个好大言的性子,当下劈头便是一句话:“国将不国了,你们还在这里闲谈?”
众人转眼看他,一脸都是惊讶。董才顿时觉得心情大好,这种被众人所瞩目的感觉,实在是让人欢喜。
“汝等可知,我大唐都将不大唐了,铜臭弥天,有钱可使鬼推磨,利欲熏心,沐猴竟然着衣冠”那董才又道。
“董才,你此言何意?”
那些学子们顿时不高兴了,这几句说起来,可是有些容易引起歧意。
“诸位可知香雪海竞价之事?”董才看了杜甫一眼,发觉杜甫讷讷不出一言,只能自己一人顶上:“那叶畅一己私欲,不顾朝廷官员体面,追逐阿堵之物,品德败坏……”
董才事先有所准备,故此一顶顶大帽子向叶畅头上扣上去,越说越是兴奋,到后来,他于脆跳上一个石礅,手舞足蹈地大声说起来。
这边的特殊情形,让许多人都注意到了,纷纷向这边看来。董才周围聚拢的人越来越多,初时杜甫还在里圈,渐渐就被挤到了外圈去了。
周围学子都紧紧盯着他,他觉得这目光乃是对他的敬仰与崇拜,但是旁边的杜甫却渐觉不对。
大伙的目光最初时是惊讶,后来变成了轻蔑,再后来变成了……愤怒?
什么不象是对叶畅的愤怒,而象是对这个董才的呢?
“叶畅此贼不诛,天理难容,此奸窃居高位,人神共愤,诸君皆我大唐士子,国家未来之栋梁,岂能容忍这等幸进之辈阻塞贤路?诸君,与我同讨此贼”
“揍他”
不知是谁喊了声,董才大喜,叫道:“对,正是揍他……”
话未落,围着他的学子一起冲上来,七手八脚,将董才从那石礅上拉下,然后拳打脚踢。
董才惊愕过后大叫道:“打错了打错了,要去打叶畅……”
“就这厮欲败坏叶参军声名,揍,狠狠揍,不打得他满山红紫遍,这厮不知晓花儿何这么红”
“打”
杜甫在外边完全呆住了,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模样?
不过旋即他明白,可不能真打出人命来,出了人命,不管哪一方都会有大麻烦
“莫打了,莫打了……”他大喊道。
“这厮与董才一是伙的,一起打”
“啊”见势不妙,杜甫掉头就跑,他与董才关系并不好,而且对于这等行径原也就不满,跑得毫无压力。也亏了与叶畅在一起时,叶畅给他灌输的生命在于运动的观念,杜甫的身体素质不错,跑起来如一溜烟一般,转眼就躲得没影了。
不过他的逃跑,引起更多人对这边的关注,便有人来劝架。董才抱着头蜷在地上,听得周围还是一片骂声,便是劝架之人也在骂他,心中悲愤莫名:这世界究竟是怎么了?
人散去好一会儿,他才从地上爬起来,一拐一瘸地扶着墙走,周围经过的人看到他都指指点点。他隐约听得有人说:“就是这厮,果然小人”
“叶参军说了,他在前方国经营,总有小人在背后暗箭伤人……”
“正是,朝廷若不需利,何必收赋税,官员若不需利,何必取俸禄,百姓若不需利,工不织,农不耕,天下何有衣食……竟然说叶参军唯利是图,这若不是蠢得饿死的货色,便是别有用心之辈”
听得这样的议论,董才觉得自己好象明白了些什么。
出了太学,迎面看到杜甫,董才怒道:“杜子美,方才你何不帮我?”
杜甫一脸怪异之色,看着董才:“如何帮你,几十人围着,我如何帮得上忙?”
“可你也不该只顾自己跑了”
“我哪里只顾自己跑了,方才我去打听过了,你可知道何你会挨打?”
“还不是太学里的诸生都得了失心疯……你说何,啊呀,莫非……他们被叶畅蛊惑了?”
杜甫苦笑起来。
何只是被叶畅蛊惑,叶畅比他们还来得早,早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