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了结了?”
“了结了,昨夜高将军亲来相迎”
叶畅一大早就迎来了杨钊,与上回杨钊来时遮遮掩掩不同,此次杨钊来就是大摇大摆,恨不得让全长安城的人都知道了。
“了结就好,杨兄的心可以放下来了。”叶畅笑道。
“那是自然,十一郎,你做得真是漂亮,你娘娘解了心头大患,我不才,也不会让你的心头大患长久”
叶畅初时没有听出杨钊言下之意,笑着道:“这哪里算是心头大患,不过是……嗯?解了心头大患……莫非?”
“正是,梅妃已被发落入冷宫,据高将军说,不日便将送往洛阳上阳宫
“洛阳……上阳宫?”
熟现人,对这洛阳上阳宫绝对不陌生,叶畅心里跳了一下,这可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他与虫娘的计划里,也没有这一项,莫非是虫娘添油加醋了?
“高将军还说了什么?”
“高将军没有说什么,哦,对了,他临走时曾拉着我的手,要我好好做事,顺便替他问候你一声。”
“问候”
叶畅险些骂了出来,高力士这哪里是问候,分明是向他发出警告
不,不是警告,而是敲打、震慑。现在叶畅算是明白,何梅妃会被赶走,定然是高力士这老阉货使的气力。而这笔账却是算在了他的头上,就如同李林甫利用他顶上构陷韦坚、皇甫惟明等人的罪名一般,高力士也让他顶上了驱梅妃出宫的罪名
这帮子老奸巨猾之辈,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
不过叶畅没有象上次被李林甫算计时那样苦涩,相反,他兴致更加高昂起来。
李隆基、李林甫、高力士,还有一个他隐约觉察得到的阴影,都是棋手,而叶畅则是棋子,每个棋手都希望他这个棋子自己争取更大的利益。
但以前的时候,叶畅是一枚可有可无的无足轻重的棋子,他们随意就可以抹去,甚至韩朝宗、皇甫惟明乃至吉温之辈,都可以把他当棋子。但是,现在的他还在,韩朝宗要靠着他努力才没有丢性命,皇甫惟明墓上的草都长得半人高,而吉温……虽然现在还好,却在有些时候要拍他马屁。
终有一日,叶畅会成长到足以跳出棋盘之外的地步,那时他就要将现在这些下棋人变成他的棋子了。
叶畅没有悲愤莫名,自然有别的悲愤莫名的人,比如说,李霄。
他父亲虽是去职,他自己却还在朝堂之上,算计叶畅不成,在家里告假告了两日,不曾想才准备出来活动,便听说有人弹劾自己。
“你这两日,休要再出门了,行事一定要检点,若不检点,就是自寻死路
李适之厉声对自己的这个儿子说道,李霄脸色难看,除了愤怒之外,更多的是不服气。
他确实不服气,在他看来,父亲未能争过李林甫,那是因父亲的手段太保守了,当在圣人面前与李林甫廷辩,如此忠奸自分,圣人也必然幡然醒悟,李林甫被贬,他父亲独相,而他继续宰相之子。
“多谢张公……”李适之喝责完他,又对张培拱手:“有累张公了。”
张培神情凝重,看了李适之一眼,欲言又止。
“张公有言,不妨直说。”李适之道。
“此事非同小可,李公要当心,休要被此事牵连……”
李霄终于忍不住道:“不过一小吏血口喷人罢了,张公何出此言?”
那日在兵部,张培不曾与叶畅翻脸,李霄就非常不满,觉得他亦是无担当之辈,今日又只着一个还不是御史台的微末小官弹劾他,便专门来向他父亲告状。在李霄看来,张培实在是小题大做了。
张培脸色铁青,起身便要靠辞,李适之慌忙拉住,气急之中踹了李霄一脚:“畜牲,汝欲汝翁速死,何不买药鸩我”
见父亲真的怒了,李霄这才意识到有些不对,他跪下来道:“儿愚驽,实不知此事重大,父亲息怒,张公息怒”
“老夫怎么生出你这般一个蠢子来”李适之又踢了他一脚,浑身直哆嗦:“莫非你还不明白,那出来的小小殿中省主事只是个投石问路的石子,接下来,便是御史台主事、侍御史、监察御史然后,就等着李林甫的亲信蜂拥而至吧”
张培听得李适之这样说,不得叹了口气。
他也是这样想的,虽然现在还只是一个殿中省主事在缠劾李霄,抓的也只是一个柄,但若李适之这边应对不当,或者是天子那里此发怒,那么接下来就是弹如雪了。
“你这竖子,近来可曾于什么好事?”李适之想想不对,若这背后真有人在组织一场对他的围剿,那么对方手中必然有足够的把柄。他自问自己辞相之后深居简出,没有什么漏洞,若说有,就只能发生在自己这个儿子身上了。
李霄看了张培一眼,有些难地道:“那日叶畅奸贼进京时,曾请兵部难过他一回,不过那一次没难着他,还被这奸贼打了此事,张公亦知。
“我观当日情形,叶畅打过令郎之后,似乎怒气已消,应当不会是他所。而且他不过是一个外臣,在京中也没有这……”
说到这里的时候,张培越来越慢,脸色也越来越阴沉。
谁说叶畅在京中没有足够的能力?他身驸马,如何不知道这几日里宫中发生的事情李隆基与杨玉环吵翻了,是叶畅居中作合,让二人恢复如初,而且据说他还请李隆基将曾得宠爱的梅妃赶往冷宫……这个能力,他张培自问没有
想到这里,他神情一变,若真是叶畅,那他又是何举此事?
“李霄,这些时日,你是不是……又难了叶畅?”张培都不顾礼仪,直接唤了李霄之名。
李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