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钳牟丁大惊失色的模样,弓辅捋须一笑:“正是我家可汗。”
钳牟丁盯着他,神情有些惊讶:“你怎么可能出现在此处?”
“我到此处,乃军机,不可外传,倒是钳公,你如何到此处来?”
钳牟丁脸色变了好几变,满心都是犹豫。因建安州与积利州关系尚可,而且愿意遵从大唐号令,所以当契丹人出现在其境内之后,便立刻向积利州告急求救,钳牟丁此来也正是了救援建安州。但这个时候,契丹人的使者,怎么会出现在城中?
“某来此亦是军机,弓君,你邀我相见,究竟是何意?”
“听闻朝廷以我家可汗叛唐,故此特请阁下转奏大唐天子,我家可汗并未叛唐,实是安禄山欺凌过甚,不得不之耳”弓辅道:“劳烦钳县令,只需阁下转奏,我家可汗必有重谢”
“呵呵……”钳牟丁冷笑起来:“只怕不是如此吧?”
“表赤诚之意,我家可汗愿替大唐收取建安州,征伐不臣之辈”弓辅又道。
钳牟丁脸色稍稍变了一下,这个弓辅,倒是能言善辩,黑的能说成白的,白的能说成黑的。不过他何会出现在这建安州城里,确实是一个疑问,方才与高箕相见时,高箕没有说出事,至少他心中对大唐,并不是象表面那么实诚
“罢了,不管你来此有何用意,既是遇见了,那便替我家司马传两句话。”钳牟丁琢磨了一会儿,琢磨不出什么来,便中规中矩地道:“实不相瞒,闻说契丹迭剌部进犯安东,甚至兵犯建安州,我家司马十分震怒,已亲起大军,不日便将于此,我只是先来之使,通告建安州刺史此事。若是你家可汗真心向唐,不欲谋逆,即刻罢兵休战,返回松漠,我家司马必然上奏朝廷,表尔等输诚之意。如有不然……待大唐天军至时,汝等尽齑粉……哦,对了,我家司马还让我专门说一句,勿谓言之不预也。”
他说完之后,自觉与这弓辅没有什么再说的,转身便走。他身边几个随从警惕地护着他,慢慢远离而去。
弓辅身边的一壮汉呸的吐了口唾沫,瞪着弓辅道:“你不是说此人乃是大唐大官么,何不让我们动手,先取了他性命?”
此人说的是契丹话,弓辅失笑道:“原是想先刺死一个大唐官员,令高箕无法在大唐那边交待,不过发觉此人也是高句丽人,我改了主意,杀一高句丽人,大唐未必心疼,杀之有何益,倒不如想法子我所用。”
又看了那壮汉一眼,弓辅再次笑道:“撒懒,我知道你勇武冠绝一部,要不然也不敢想着在这刺杀一名唐官,原就是想仰仗你逃出建安城。不过,与唐人斗,只靠着勇武却是不成的,当初可突于,还有如今的雅里,何能玩弄唐人,甚诛杀唐人公主都无碍,靠的是这里……”
弓辅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那名撒懒的契丹人又呸了一声:“我们原胡儿,胡儿学了汉人的把戏,就比汉人更阴毒……安禄山是这般,你也是这般,方才那个钳牟丁,还是这般”
“欲打败狡猾之敌,就需比之更狡猾。”弓辅嘿嘿一笑道:“好吧,至少知道了唐人来得挺快,咱们先回去禀报”
他们回到大帐,得知唐人已经被人来援建安州,迪烈不惧反喜,当即下令全军开拔,抢在唐人来之前先攻建安城。
他此令一下,不仅他所统辖的迭剌部,包括此来裹挟、征募的安东其余诸族联军,足足有六万人便一起进发。转眼之间,便至建安州城下,他令各军将建安州城围住,试探着攻了两回城未果之后,便休兵入营。
“这建安州城倒不易攻。”回营之后,打发走依附的各部,帐中唯留下他自己亲信,迪烈笑着说道。
“大汗说的是。”弓辅也笑,迪烈乃一部之主,亦可称汗:“不过大汗这等神情,分明是有主意了。”
“那是自然,弓辅,你说的是,这建安州城能坚守,所仰赖者无非就是外有唐人救援,若是将唐人的援军打败了,此城便可不攻自下。”迪烈看了看身边:“撒懒”
“在”
“我给你六千人,尽精壮,你去半道截杀唐人,将唐人将领的首绩取来,如何?”
“只需两千人便可”撒懒奋然道。
“唐军凶悍,非轻易可与之敌,六千人我犹嫌少了,只是调离太多,怕压制不住诸部。我部勇士,给你两千,你另取四千与你交好的其余各部战士
弓辅在旁边神情略有些异样,给迪烈看到之后,嘴微微下弯:“弓辅,你有何话就说,莫要吞吞吐吐”
“汉人奸诈,撒喇虽是我部第一勇士,勇则勇矣,就怕其轻敌冒进……”
“弓辅你胡说些什么,我何时会轻敌冒进?”撒喇闻言大急:“迪烈汗,你只管放心,我奉大汗之命来你帐下效力,必不会轻敌冒进”
迪烈脸色微微一变,却是不好说撒喇什么。正如撒喇自己所说,他原不是迪烈部下,乃是阻午可汗派到迪烈身边的,既是辅助迪烈,亦是在一定程度上监督他。
“若是撒喇不轻敌冒进,那么此战必胜,听闻那积利州不过三千五百兵马,便是举州来援,兵力也不及我。而且积利州兵都是在辽地招募的汉人,不如安禄山部下百战之兵只要防着他们奸计,此战必胜”看出尴尬来,弓辅连说了两个“此战必胜”,总算将撒喇的不快安抚下去了。
撒喇兴高采烈地跑出去点齐兵马,迪烈问道:“弓辅,你是少有的智者,你说撒喇此去,是真的必胜么?”
“只要不轻敌冒进,就算不胜,也不会吃败仗。此我们与汉人在辽东的第一仗,撒喇武勇,乃是万人敌,非他旁人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