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想着来捡便宜的建安州军,看到那些尸体时,顿时失去了捡便宜的勇气了。
这是六千具尸体,而且都是血肉模糊的尸体,可是唐军中一些穿着白丧衣、戴着口罩之人,仿佛根不介意这些尸体,他们负责将尸体的衣裳全部剥下来,然后再另外一些只戴着口罩、手套的人将衣裳里的财物分捡出来,被处理得于净的尸体,再第三批人将之堆到一旁。
这一幕深深地震撼了高箕,后来终其一生,他始终对叶畅忠心耿耿,甚至他的子孙,也同样如此,原因就是这一幕给他留下的印象。
“这……这……”
跟他来的建安州军已经是东倒西歪,有些人吓得站都站不稳,这哪里是在对待人,分明是在对待牲口,甚至比对待牲口还要让人心寒。偶尔,那些唐军停下手中的活,抬起头来看他们的目光,仿佛是在看挂在肉铺上的肉
“啊呀,这不是高刺史么,你亲自来了?”
高箕正在发呆,那边有人和他打招呼了,同样也是一个戴着口罩的人,不过向他走来时,那人将口罩摘下,却是钳牟丁。
“钳……钳县令,这……这是……”
“哦,打扫战场,我们积利州的习惯,死人还要金银于什么,这些财物收拢起来后,按功劳发放。”钳牟丁道。
这是叶畅也无法改变同时也无意改变的一件事情,战胜后士兵要获取敌方的财物自己的战利品。叶畅倒也想训练出一支纪律如铁的部队,可那绝非短时间内能成的,所以只能用一个变通的法子。统一收取财物,最后按功分配,这样就可以尽可能避免在战斗中因争夺战利品而失去战机甚至反败胜。
“可是……这样……似乎……”
“放心了,会给他们一个体面的安葬的。”钳牟丁嘿嘿笑了一下:“前些时日在距建安州城五六十里处,我们杀了二千多契丹兵,便是如此处置的,事后花了半日时间,将他们全部埋了。”
高箕嘴唇动了几下,前些时日就杀了二千多,这一战又是六千多,契丹联军入建安州界时有六万多人,这就给杀掉了八分之一
“俘获……俘获之人呢?”
“说起这个就可惜了,我们人手不足,所以俘获并不多,也就是一万三千余人,目前都赶到了那边山谷,正在辨别其中有没有契丹大人物。”
此战在人数上,对契丹联军近乎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六千多阵亡者,倒有大半是他们夜间自相残杀所造成,真正被唐军所杀者不足三千。俘虏中,契丹迭剌部的妇孺占了大半,这便是游牧民族举族参战的坏处。
经此一役,迭剌部损失了一半人力,可谓元气大伤,迪烈就是逃回盖牟州,也休想再号令周边诸部族,相反,周边诸部族恐怕会视他一块肥肉了。
“叶司马何在,我要拜见叶司马”高箕听得这里,心中一盘算,便对钳牟丁道。
这一战之后,只怕整个辽东地区,无人再敢与叶畅相抗衡,此时不乘早上前奉承,莫非还要等到叶畅来请他?
“叶司马已经连夜追击迪烈去了,迪烈这一次,不死也要脱层皮。”
“啧啧,不愧是大唐天子相中的人物,果然军略武勇,都非同一般”高箕心中有些失望,口里却是一个劲地夸赞起来。
正说着,便见几个笑嘻嘻的人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二十余人。一见到这些人,钳牟丁神情一变,强笑道:“咱们走开些吧……”
可是话声未落,那些人看到了他,首者笑道:“钳县令,你不是想要跟着我们学习医道么,来来,今日我来教你人心如何跳动”
高箕看到这些人当中,还有两个道士,其中一个道士仙风道骨须发皆白,看上去仿佛世外高人,可是钳牟丁却畏他们如虎,心中不禁有些讶然:“这些是……”
“军医……也就是军中郎中,有生白骨而活死人之技。”钳牟丁说了一句,然后又苦笑着摇头:“只是他们这一技艺施展起来,却是有些吓人。”
听得这些人有如此神奇医技,高箕好奇,便往那边看去。他却不知,钳牟丁在这些军医吹嘘呢。这些军医外科手术倒是还可以,那是在陇右犬戎人身上练手练出来的,可是真正的医术,比起那须发皆白的老道士骆守一要差得远了。
“挑挑……这一具不错”
“我瞧这一具更好。”
几个被叶畅想方设法从陇右请来的军医,当初是得了叶畅支持与醒,才想着以这等手段来练自己医术的,如今已经过去了两三年,他们在外科手术技艺突飞猛进的同时,也让自己的心变得如铁石一般。这些尸体,在他们眼中,只是用于检测自己水准的材料罢了。
从尸堆中挑了七八具出来,然后有跟着他们的年轻士兵强忍着恐惧,将这些尸体抬到一边。高箕在不远处看着,听得他们在小声议论,只听得有一人说道:“骆神仙,你既是司马的师兄,医术又如此高明,何就不知人的血也是有不同类型的?”
那仙风道骨的道人哈哈一笑:“师弟的医术,乃是我们祖师爷孙真人所授,自然远胜于我……若不是师弟所说,我确实不曾想到,人之血竟然也会分不同种类。”
“方才给那伤兵放血时,他可是吓坏了。”
“哈哈叶司马说人血可以分不同类,只要摸清楚类别,便可以敌军军士之血,输入我军伤兵体内,伤兵阵亡除了伤势实在严重之外,主要有两种,一是失血过多,二是伤口感染。只可惜,咱们目前还找不到给血分类的方法,若是能找到,咱们的人重伤而死的就会少许多”
他们似乎是在讨论医学上的问题,不过高箕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