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善直也有自己的想法,他最初跟着叶畅只是想混个饭碗,然后两人渐有友谊,再往后善直就希望借助叶畅之手,将释家发扬光大。可是叶畅人却是更倾向于道家,若是再娶一个曾经的女道士,那对释家的压力就会更大。
叶畅笑了:“不可能以之正妻。”
善直点了点头,然后又道:“二十九贵主虽是身份高贵,但你若娶她,便是贵驸马。大唐如今,可没有驸马典兵在外,你驸马就只有回长安闲居。故此,他们的意见,二十九贵主这边,亦当保持距离。”
叶畅有些沉默,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李相公之女,性情娴静,又有李相公之助力,倒是良配。”善直说到这,眼珠咕碌转了转,想到李腾空可也是道姑打扮,便又接了一句道:“不过……不过太瘦,不宜生养。”
原叶畅还有些严肃的,但听得最后一句,面容忍不住缓和下来:“你这和尚也知道什么是不宜生养?”
“咳咳……那是自然,若人不生养,谁来养僧人?”
“说起此事,和尚你还不大明白,僧人一昧求人养,终究有一天,世人都愿僧,而世僧都无人养。”叶畅道:“故此,僧人的规矩,也要改改了。一日不作,一日不食,方正理。”
“一日不作,一日不食……岂不是让僧家与俗家一般去耕种劳作?”善直有些犹豫:“恐此非礼僧之道……”
“呵呵,跟你是说不清的,你连菩萨像都搬得到处跑自己坐上去的人,竟然还谈什么礼僧之道”叶畅嘲笑了一句。
此时百丈怀海僧尚未创百丈戒规,虽是自惠能师以来,一些高僧大德已经不再承印度佛教之污秽,蔑视劳动、以不劳而获荣之心渐有改变,但是僧人真正要自己劳动的还很少。便是首倡一日不作一日不食的百丈僧,也还没有诞生。因此,叶畅的观点,让善直觉得有些不适。
“不是一回事……”善直一拍脑袋:“啊哟,给你带跑了,原咱们说的,根不是这一回事。对了,以我观来,响儿不错,最适合主持内院。”
“响儿……”叶畅愣了一下。
响儿这小丫头,是他看着长大的,从最初服侍他的小丫环,到后来被嫂嫂方氏认妹妹,再到现在活泼灵动的俏女郎,算是他最关心也是最重视的亲人之一。最初时,看到她,叶畅就想到另一世中自己的女儿,现在虽是早已没有这种念头,但他确实只将这小丫头当成妹妹看待。
这么说来,响儿如今也是十五岁了,在这时代,也到了能嫁人的年纪呢。
“这个是谁的主意……定然是二哥你自己的,唯有你才有如此奇葩的想法。”叶畅心中念头一转,便将此事抛开:“这等事情,二哥你不要介入。”
“可是我觉得他们说得有理。”
“怎么有理?”
“如今你基业有了,家当有了,大伙可都是靠着你吃饭的。旁人倒还好说,你们叶家的那些亲族,总是念叨着你得快些开枝散叶,早些生出一堆娃娃,好承继你的家当”
“我不急,他们急什么”
“他们当然急,若是那位江女冠先生出了娃儿,女娃倒还罢了,男娃儿当如何说?”
叶畅心中生出一阵厌烦,摆了摆手:“此事休了。”
“啊,何?”
“先解决眼前之事要紧。”
无论什么时候,被人劝结婚总是件难过的事情,叶畅想到此次还准备回修武卧龙谷见嫂嫂,少不得也要有这样一番劝说,心里的厌烦就更强烈了。不过他知道,善直正是憨直少心机,所以才会被众人推出来说此事,换了别人起,只怕要被他骂一番。
到了玉真观,作皇家道观,门前自然也有卫兵,叶畅才一靠近,那卫兵便喝止道:“休得靠近,你们是什么人”
“请阁下替我通禀一声,就说叶十一郎求见玉真长公主殿下。”叶畅道。
旁边伴当上前递过去一个小袋子,那兵士却不接,摆了摆手道:“,下回再来吧。”
“还请劳烦进去通禀一声……”
“你这厮好生聒噪,说了长公主不在,还通禀给谁?走开,走开”
“这个……”上去递钱的伴当有些急了,回头看了看叶畅,叶畅神情却有些不对。
“我是叶畅,求见二十九贵主,你替我通禀一声。”叶畅又道。
“这个,叶司马,你就不要难我了。”那兵士对他的伴当虽是喝斥,对叶畅却不敢如此,他苦笑着道:“二十九贵主将被封公主,故此已不准出宫,我便是答应你去通报,消息也到不了她那儿。消息就算到了她那儿,她也不可能出宫啊。”
“你知道我。”叶畅眉头一扬。
“我也不瞒叶司马,我们在北衙,早闻叶司马大名了。”那兵士道:“昨日便有贵人吩咐我等,若是叶司马来了,便如此应答。”
叶畅吸了口气,面沉如水。
正如这个卫兵所说的那样,他便是难对方,也没有什么意义。而且那卫兵的话语里还透露出一个消息,他秘密回到长安的事情,早在昨日就已经有人知晓了。
消息只可能是从洛阳泄露来的,十之七八,就是杨慎名走漏的。
至于是杨慎名有意还是无意,叶畅觉得不重要。杨慎名当初明知他暗中潜回是有要事,却仍然弄得大张旗鼓,其意仍然就是损人利己。
这厮大概有些太自我中心了,完全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多谢实言相告。”叶畅对那兵士点点头,转身向伴当们示意,便离开了玉真观。
“接下来……去哪儿?”善直也意识到不对,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