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太子殿下身边之人?”
“正是听闻安大夫那边有辽东良马,咱家想要一匹,方便殿下奔走。”李静忠笑着道:“安大夫威名远扬,咱家这刑余之人亦是久仰,在殿下身边时,也不只一次听殿下说,若边将尽如安大夫,则圣人与殿下便无忧矣。”
他话说得很圆滑,来这里是向刘骆谷讨要一匹良马,而且只说是自己的主意,但讨要的是辽东良马,意思所指,刘骆谷自然猜得出来。
最近夫蒙灵察的任命,虽然是冲着辽东去的,可是直接损害的却是安禄山的地盘与兵力,安禄山最近正在拼命活动,看看能否使李隆基改变主意,至少要想法子将原安东都护府的精兵调至范阳,扔些老弱病残给夫蒙灵察。
若是有太子支持……哪怕不是公开支持,私底下太子总有些力量,能够对李隆基产生一些影响。
“公公既开了口,下官哪里会不明白,这就遣人去禀报安大夫,请安大夫给公公挑一匹最好的”
“咱家也不白要这马,必有厚报。”李静忠道。
二人相视一笑,李静忠不多逗留,又穿了一身遮着身形的衣裳,悄然离开
从咸宜公主府脱身的杨则有些茫然地站在长安城的街道上,他怀里那枚金饼揣了几天,都已经被他体温温热了,却仍然没有花出去。
离开驸马府之后,他心中恐惧,在外游荡了好些时日。他虽是出身卑微,却并不傻,心知那块金饼可能成惹货之源,故此不敢用它,而是靠着自己身上带的些许钱支撑。可是到了今日,钱已经用尽,不得不出来,要么能找到活于,要么就只有将手中的金饼换了。
“快去快去”
“不过就是献俘么,咱们当今圣人登基以来,可没少搞过。”
“此次却是不同,是辽东行军总管府献俘……”
“辽东行军总管府?”
“就是叶畅叶十一郎君的那个”
周围纷纷的议论声传到了杨则耳中,原他自有心事,但到处都在那位叶郎君,他如何能不注意?
“叶十一郎?啊哟,原来是他啊,我听说了,据说这位叶十一郎长得仪表非凡,又多才多艺,乃是天上仙人下凡。圣人与李相公,了抢他当女婿,还在金銮殿上打将起来圣人给了李相公一金扁担,李相公则拿金丝楠木的擀面杖还了圣人一下……”
连新入城的乡巴佬儿都在谈论这位叶郎君的事情,杨则的好奇心也起来了。他躲了几天,消息不灵通,便插嘴道:“这当真是在胡说了,圣人乃堂堂天子,李相公乃是当朝宰相,他们二人怎么会争一个女婿打起来他二人要嫁女,全天下的少年郎君,哪个不是得他们挑捡”
“不同不同,这可是叶郎君,天上的财神降世,能点铁成金”
“唉呀在这里喽嗦有啥意思,依我看,还是赶紧去春明门,圣人要在那外看献俘,咱们也能看看热闹,没准还见到叶郎君,沾沾他老人家身上的财气。
沾沾“他老人家”身上的财气,几乎是长安城所有知道消息的百姓共同的心愿。故此当杨则赶到时,春明门里外的大街上,已经挤满了人。南衙的兵士、京兆的差役们,拿着横刀与水火棍,将挤入街中的百姓驱退,退到一道白石灰的线外才中止。因水泥业的发展极快,故此连带着石灰、采石、石炭产业也快速发展起来,石灰的用途更广泛,除了用于划线,还可以用于建筑,甚至叶畅在洛阳救助灾民时用生石灰消毒的方法也在长安传播开来,京兆府每个月都得用生石灰对各处暗沟、垃圾场消一回毒。
杨则到得晚了,自然没有好位置,举目四顾,只见人山人海,怕不有十万人拥于一处。若不是这几年举办球市,令京兆府有充足的应对大型集体活动的经验,只怕早就发生拥挤踩踏了。
“叶郎君在哪?叶郎君在哪?”
他听得四处都有人在问,心中不禁大奇,就算那位叶郎君天人一般,也不至于万众所瞩目。
他却不知,这世上最易惹动人心的,便是大人物的秘闻,特别是关系到闺闱的秘闻,总是能以超过奔马的速度传播开来。有关李隆基与李林甫争夺叶畅这个佳婿的消息,早就传遍了整个长安城了。
再起上此前叶畅身上的种种光环,诗才,书法家,仙医弟子,理财专家,开疆名将……无论百姓对哪方面有兴趣,都能在叶畅身上找着落点。
到得巳时三刻,献俘终于开始。盔明甲亮的官兵将士先自春明门外开进来,入门之前,对着城头的华盖黄伞高呼三声“万胜”,那声音如雷如瀑,让人热血沸腾,便是来看热闹的升斗小民,也禁不住跟着高呼起来。
春明门城楼上,李隆基忍不住笑了起来。
此次献俘,原只是了掩饰朝廷当中的**,特别是杨慎矜与杨洄二人出事后在民间产生的不好声音,但此刻,李隆基心中却觉得,即使不此,也应该办这样一次献俘,振一下民心士气。
“这些将士当真威风,不愧是能将契丹人打得落花流水的精锐。”这是城下一些百姓的议论。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若个书生万户侯?叶十一久不写诗,如今他在辽东的诗传回来,果然不愧是能在边疆立功的名将。啧啧,说得也是,男子汉大丈夫风光当如是,我明日就要奔赴边关,自荐立功”这是某位书生在大发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