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叶畅所指,娓娘看着这一片片绿色的植物,微微笑了起来。
“甘蔗?”她望向叶畅,有几分妩媚。
“正是,我欲在此办制糖作坊,需要大量甘蔗。”叶畅也笑了,露出洁白的牙,看上去甚诚恳:“我有一个建议。”
“说。”
“此次你们其余五诏,所俘南诏之人,皆可令其种植甘蔗,我以高价收购,或以盐、铁、粮、绢、棉、玻璃等交换”
听得叶畅说起一样样南诏急需的东西,娓娘眼睛便开始发亮,听得最后“玻璃”时,娓娘更是神情一动,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玻璃圆镜,在叶畅面前展示:“这个?”
此时消息闭塞,虽然玻璃镜也传到了云南,但娓娘并不知道这玩意儿竟然是叶畅捣鼓出来的。叶畅见了那面小小的圆镜,失声一笑,然后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一枚比巴掌略大的方镜,递给了娓娘。
“送你的。”
娓娘讶然,看了看镜子,又看了看叶畅,显然是知道这东西的珍贵。远处李白望到这一幕,心里暗道:果然,果然不同一般,叶贤弟果然与这蛮女有一腿
镜子到手,娓娘将之收好,然后又是嫣然一笑:“既是送我的礼物,与今日所议之事不相于。”
“那是自然。”叶畅道:“南诏既叛,乃是你们恢复部族的最好时机,若我大军进发,无论胜败,这时机就都没有了。”
“此言作何解?”
“我胜,则整个六诏皆改土归流,只有大唐的直属郡县,再无什么六诏部族。我败,则南诏国势大振,其余五诏,只能其婢仆,亦是没有什么六诏了。”叶畅缓缓道:“其间利害,你是聪明的,自然知晓。”
“呵呵,说得仿佛是我们有求于大唐一般”
“自然是你们有求于大唐,我大唐若是拼着不要些脸面,不理睬姚州之事便是了。区区姚州,难道还能动摇我大唐根基?倒是你们,想要恢复部落,就必须借助大唐之力。”
“这”
娓娘此次来,原是瞅准了时机,觉得可以与大唐讨价还价,至少要逼得叶畅答应一些要求。可是叶畅一番话,便覆雨翻云,反倒将她们放在了有求于人的位置上。想着叶畅此前的种种手段,娓娘终于意识到,自己想要占这个家伙的便宜,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你究竟想要什么?”她问道。
“我已经说了,糖。”叶畅应道。
叶畅早就使用了新的制糖方法,但是因缺乏原料来源,所以所制之糖产量有限,还不足以真正支撑起一个行业。故此此次来剑南之前,叶畅就规划好了,在今后大唐的经济版图中,云南将成制糖业的基地。
种植甘蔗会需要大量的劳动力,而这劳动力,毫无疑问可以去犬戎那儿抢掠。
“你要我们做什么?”娓娘又问道。
李白看着叶畅与娓娘在那缓坡之上谈了许久,有时叶畅在说,手舞足蹈,有时娓娘在说,眉飞色舞。他越看就越觉得,这两人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
足足谈了半个时辰,两人才谈兴完毕,连袂回来。蛮女没有耽搁,行了礼便又带着她的部下离开。
目送娓娘一行消失,叶畅心放下一半,此次来能州,见王忠嗣问策只是目的之一,最重要的目的还是见娓娘。能得娓娘相助,就可以秘密与五诏旧部联络,有他们充当“带路党”,此次南征的事情能轻松许多。
回过头来,却见着李白一脸诡笑的脸。叶畅愣了愣:“太白兄,你这是何意?”
“贤弟,你且放心,此事我绝不会和弟妹说的”
“何事?”
“贤弟你还装,装什么装?果然不愧是天子与李相要争夺的女婿,就连这南面的蛮女,你也勾搭上一个……说来也奇了,你怎么会勾搭上六诏蛮女的?都说蛮女多情,象方才那般姿色的,还有没有?”
“滚”叶畅终于明白李白在说什么了:“我在做正经事”
“对,对,正经事”李白哈哈大笑,眼神却是暧昧如故。
没办法与这位不喝酒也能发酒疯的诗仙交流,叶畅懒得理他,下令拔营离开。他们乘船回上,又用了三日时间,才抵达戎州的兵营。
高适在这里等着他。
众人相聚,自是一番亲热,即使是叶畅,与高适也是分别多年。在戎州没有呆多久,叶畅留高适在此调配粮草,自己率三万军,自石门关道往南。
石门关向南虽属大唐戎州,实际上却多羁靡州。过牛头山,到马鞍渡时,叶畅得报:云南王阁罗凤使者来此。
“使者?罗凤倒是消息灵通得紧。”
他大军才行了三天,对方的使者便在中途来迎,若说阁罗凤在戎州没有细作,谁也不相信。
“让他来见我。”叶畅道。
不一会儿,这使者被带到叶畅面前,此人黥面乱须,一双眼睛转个不停,显得非常狡猾。
看他这模样,叶畅便知道,这次来使,怕不会客气。
“云南王麾下军将杨子芬,拜见叶大使。”他被引到叶畅面前后,看得叶畅这么年轻,便有些傲不礼,胡乱拱了拱手就算是“拜见”了。
他心里还有些嘀咕,不是说大唐人才济济么,何鲜于仲通吃了一次败仗,大唐竟然派出这般一个年轻人来收拾残局,是欺南诏无人,还是大唐已经拿不出象样的人手了?
“咄”见他这模样,旁边的善直怒吼了一声,杨子芬惊得一颤,双膝软倒,情不自禁就跪在地上。
叶畅不以然:“阁罗凤遣你来做甚?”
“我家大王遣我来,是有下情禀报大使。前者两国起刀兵,实是情非得已。张虔陀欺凌我家大王太甚,鲜于仲通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