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象林稻如中丞所言,比起云南土稻,耐旱、耐涝、用时短,产量亦高,只是口感不好,只可平民口粮,不可贵人所食。”
面色黑黝的李白笑嘻嘻地指着面前的早稻稻浪对叶畅说道,虽然一字都没有自己,可那渴望赞扬的神情,还是令叶畅不禁发笑。
这两年来,李白算是一改往常好浮夸而不务实的毛病,踏踏实实做了不少事情,先是建云南城,然后又是奉叶畅之命试种象林稻,两件事情,足让他在经营华夏边疆之事上功垂不朽。
所谓象林稻,就是占城稻,如今还无占城之说,只有占婆,叶畅以汉时地名象林命之,对其之野心,昭然若揭。他一直在鼓动将云南与此时尚在岭南治下的安南合并,另成一道云南道,在他的计划之中,云南道的控制范围,应当包括另一世整个中南半岛,襟两洋而扼要冲。
不过此事急不来,或许要用一两代人来经营才成。
“无妨,百姓饥时不挑食,而且实在口感不好,还可以磨成饲料,用于养猪养鸡,总没有人嫌肉口味不好。”叶畅一正经地道。
李白大笑起来。
“中丞说的是,饥时还管什么口感,能填饱肚子就是好的……中丞所制秧马、脱机,事半功倍,当真是巧夺天工”
秧马原是北宋之后开始盛行,四川出身的苏轼是到了武昌才见到,但如今叶畅就已经拿了出来。至于脱机,则是脚踏式滚桶打谷机,张休耗费了八年功夫,与二十余名巧匠一起,终于能铸造、打磨成合用的齿轮,对于收割甚方便。
除了稻田,就是甘蔗田,此时甘蔗尚未成熟,放眼望去,一片碧叶如障如林,叶畅见此甚是欢喜:“今年年景尚好,看来甘蔗能丰收,有足够的糖运出去,这云南商会便也可以建起来了。”
“东北、西南,十一郎你都建商会以经营之,东南大海且不说了,那西北呢,听闻十一郎近来屡屡致书信与朝廷、安西,莫非十一郎也准备在西北行边疆之策?”
叶畅闻言笑容敛起:“倒不是准备在西北行我的边疆之策,是有些担心。
“哦,十一然且说说,担心什么?”
“边将好大喜功啊……”
叶畅这一叹,让李白笑容也敛住,边将好大喜功,确实是一个大问题。特别是胡人充任边将,根不将大唐将士的性命放在心上,屡屡做出各种令人瞠目的事情。
这也与叶畅有关,叶畅两年前的大胜,刺激了各方边将,他们也纷纷向周边发动攻击,却不顾自己是否有叶畅在边疆生财的能力。先是哥叔翰,不顾叶畅劝说,强攻土蕃控制下的石城堡,折损将士精锐数万,才夺下这座区区千人镇守的堡垒,紧接着安禄山,在没有充分准备的情况下,与夫蒙灵察合击契丹、奚,他贪功抢先,于天门岭中伏兵败,八万兵马损失怠尽。
每每这消息传来,叶畅就不禁扼腕叹息,如今大唐边军资费支出已经是开元年间的五倍以上,耗费国家无尽财力,特别是那宝贵无比的人力,却获取边将个人的小小功劳,这实在不是什么明智的事情。
“高仙芝此人好大喜功,更胜于哥叔翰,而且他军中宿将,向来骄矜,此前又屡战屡胜,我怕他在安西行冒险之事。而且,还有一忧,便是犬戎。如今剑南有我,犬戎无法出铁桥城、安戎城,河曲有哥叔翰,犬戎堡,他们能拓展的唯一方向,就是小勃律……”
面对大唐在铁桥、石城堡的优势,这两个方向,犬戎只能采取守势,而且这两年来,叶畅还屡屡组织蛮人深入犬戎境内,俘虏犬戎军民充当农奴——战果不算辉煌,但足以⊥犬戎头痛万分,那些同他们一般适应高原气候的蛮人,比起汉军可要难缠得多。
应对这种情形,犬戎除了加强对东南的防备之外,另外一条选择,就是猛攻安西都护府,尽可以从大小勃律出兵,逼得大唐把国力耗在漫长的补给线上,也迫使大唐不能在剑南或者河西全力向它进攻。
而此时位于葱岭的诸国,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它们周旋于大唐与犬戎之间,还要加上位于中亚的另一个庞然大物大食,借助几家大势力之间的角力,它们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自己的独立。
“葱岭诸国也难。”李白叹了口气。
“有何难,全心向华即可,便是以石国例,其国三百余城,大多华人所建,大唐原其故国况且,无论是大食还是犬戎,对其都是勒索无度,大唐不唯只要象征性地贡物,还许他们丝路之利……以我所见,就是贪心不足,带价而沽”
李白笑了笑,在这个问题上没有接口,他对此是有不同意见的,比起叶畅,他更熟悉葱岭一带的情形,毕竟他父亲曾经在那儿做过生意。
“十一郎,你要当心。”李白没有再葱岭诸国,却转而说道。
“什么?”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有李相公在朝中,你是不必害怕什么,但李相公如今年事已高了……另外,太子那边,你要千万当心。”李白又道。
叶畅讶然看着他,李白的意思,他很明白,只是奇怪的是,一向率直的李白,竟然也有这样的觉悟了。
“跟你身边两年有余,就算是个白痴,总也得学会些东西吧?”
叶畅哑然失笑,正待再说,突然间,见蔡明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智华,有何事?”
“朝廷有密旨,召中丞回长安”蔡明低声道:“使者正在城中,中丞速速前去接旨吧”
“召我还京?”叶畅愣了愣,眉头皱起。
李林甫在杨钊还京之后,便试图召他回长安,但屡屡被李隆基所阻。叶畅很清楚李隆基的意图,就是绝不让他与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