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禄山捋着胡须,兴奋地望着南方。
他虽然早就习惯了燕北的气候,但是,温暖的中原,更让他欢喜,特别是繁华的长安与洛阳,若不是因他知道自己的根在幽燕,他甚至愿意长留这两座城市,在花团锦族之中流连。
不过这一次去了长安和洛阳,应当可以不再返回幽燕了吧?
“好兄弟,这边就交与你了”望着来送他的史思明,安禄山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兄长只管放心,我必兄长守好此地,只等兄长命令”史思明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天气冷了,冰天雪地不好动手,想来也就是来年开春的事情。”安禄山道:“我在长安城中,等你的好消息”
“必将建安州献与兄长”
史思明与安禄山是多年的交情,平时常以兄弟相互称呼,不过史思明明白,安禄山可没有什么兄弟之情,否则他与安思顺的关系,不会弄成现在这么僵
见安禄山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史思明笑着又道:“小弟我也在这里等着大夫的好消息——到时候,大夫也得带着诸位兄弟,到中原花花世界里去逛上一逛”
“那是自然”安禄山傲然道。
“大夫,事不宜迟,吉时已到,咱们还是出发吧”旁边的严庄催促道。
安禄山点了点头,是,事不宜迟,难得李隆基派使者携圣旨来,催促他进军中原,这种事情,迟则生变,不抓紧时间可是不成。
回头望了一望,大军已经开动了,安禄山眼中闪过一丝冷芒,就在这时,却看到一骑逆向奔来,片刻之后,来到他面前。
“何事?”
“洛阳急报,叶畅在洛阳城外大败乱贼”那人喘息着道。
安禄山听得这里,瞳孔缩了缩:“这厮倒是好领……他哪来的兵,只靠着洛阳城里那些软虫么?”
“他将这几年自安西、云南与辽东返乡的老兵召了回来,足有两千余人,这些老兵,多在安东商会下属做事”
安禄山听得这里,先是愣了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大夫,有何可笑?”史思明上前问道。
“原来叶畅早有反意”安禄山没有说,旁明的高尚先说了。
“啊?”
“这些老兵,他能招之即来,乃是暗养私兵。”高尚道:“在长安、洛阳暗养私兵,若非早有反意,安敢如此”
说到这时,他与严庄交换了一下眼色,严庄微微点了点头,暗示两人想到了一处。
“原来如此……”史思明也恍然大悟。
安禄山是在嘲笑叶畅,或许这两千私兵并不是有反意,而是备不时之需,比如说,受李隆基猜忌不得不逃出长安时,这两千私兵就可以派上用场。但是百姓的起义却打乱了叶畅的计划,他不得不将自己暗藏的剑亮了出来。或许他是在李唐朝廷解决困难,但实际上换来的,只怕是李隆基更大的猜忌吧。
长安城中,李隆基尚未从胜利的喜悦中完全恢复过来,程千里败亡的消息就接踵而至。接到来自洛阳叶畅的急报,李隆基刚刚放下的心便又了起来。
他感觉这段时间,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简直就不让他有喘息的时间。
“程千里无能误国”他的咆哮声还停在大殿之中,高力士抹了抹汗水,看了杨国忠一眼。
当初力主程千里担任统帅,带京中禁军去江南镇压民乱的,就是杨国忠。这个时候,杨国忠倒还是镇定,只是额头一颗颗的汗珠,证明他内心的惶恐不安。
“你说,当如何处置,你是宰相,说说当如何处置”
“此时当召边镇入京,拱卫京师。”杨国忠道:“贼人势大,如今得到的消息,他们正举兵北上,要与河南道的盗贼会合。若是他们聚于一处,则河南危矣,关中危矣”
“有叶畅在洛阳,他们成不了事”李隆基哼了一声道。
“叶畅虽然早有防备,在长安城中暗藏几千甲士精兵,但如今这些兵力已经被他动用,他兵力还是不足,臣以,当给叶畅增兵。”杨国忠不慌不忙地道。
“增兵?”李隆基吃了一惊,杨国忠与叶畅几乎是公开反目,他是很清楚这一点的,狐疑地打量着杨国忠:“此前你不是还说,叶畅不可于都中掌重兵
“此前圣人未与他重兵,他犹可暗藏甲士,召之即来来则能战,既是如此,倒不如使其典兵权。”杨国忠面无表情地回道。
高力士几乎想啐这厮一脸,这番话,看起来是在称赞叶畅驭兵有方,实际上却是指叶畅包藏祸心
而且杨国忠说得非常明显,几乎是不加掩饰。
他目光瞄了一下,如今大殿之中,就只有杨国忠在奏对,若是真正朝会之上,只怕元公路要迫不及待跳出来与杨国忠争吵了。
李隆基哼了一声,杨国忠的这点心思,他如何不明白他此际对杨国忠实际也生出厌心,只不过考虑到杨玉环,暂时还能隐忍罢了。
“休要胡言”斥了一声,李隆基看了看高力士,然后面无表情地道:“去催安禄山,让他快一点。”
高力士顿时脸色大变,嘴唇动了动,想要说话,却又咽了回去。
原来是这个
杨国忠那番话,并不是真地进叶畅之谗言,而是醒李隆基,必须让人在军权上制衡叶畅。当初叶畅东都留守时,拒绝朝廷派监军,那么就要让另一位将军来牵制他
杨国忠应了一声,脸上闪过一些喜色。高力士暗暗摇头,他因不是冲突的直接当事人,反而看问题能看得更多一些,安禄山入中原,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李隆基斥退众人,高力士见他想要一个人安静,便也悄然退出大殿。到得大殿前,便看到龙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