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可是这林祥福却不是如此,自从他掌印这御马监以来,任事不管,什么人都不为难,下面的大事小情全由几个管事的太监做主,所有需要他批示的公文,他连看都不看,一该都是一个准字,据说他的这个准字已经练得颇有些王羲之的神韵。
刚开始大家还小心提防,害怕林公公会不会杀个回马枪,撂倒一片,可是大半年都过去了,林公公依然如此,摊上这样的一个上司,下面人当然高兴,有大权的搂大钱,有小权的搂小钱,当然了收到的好处自然少不了要孝敬林公公一份。
林公公每次都笑眯眯的收下,如此这般之后,大家的心彻底都放下了,所有人提起林公公都是挑起大拇指
“林公公是个好人,将来肯定是要到司礼监做掌印太监的。”
“可不,这么多年也没摊上这么一个好上司,有能力,不贪权,又肯让下面人做事,而且他不贪财,下面给就要,不给也不要,哎。。。要莫说人家能做到这个位置上呢?”
“我听说当初他坐这个位置可是花了一万两的龙头大票。。。”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只要他不拦着大家发财就行,大树底下好乘凉,希望他能在御马监长长久久的吧。。。”
可是好景不常,三个月前,林公公忽然仔细的查了几处皇庄的账本,这账本自然混乱不堪,进账出账完全对不上数目,还有几处归属皇庄的田地居然被卖掉了,他把几个管事的太监叫过来,狠命的训斥了一顿。
这个倒也没什么,大家都明白,不就是觉得送得少了吗?以前的掌印太监苗魁也是这么管下面人要钱的,送钱就是了,几个管事一合计,一人二千两,在让下面的人孝敬一些,凑齐一万两,送过去,可是结果却是更加严厉的训斥。
这些管事的太监已经是宦官的最高层了,对权力斗争的风向最为敏感,林公公既然这么做,那么按照正常的顺序,接下来就是应该拿人立威,安排几个亲信太监去做管事,把整个御马监牢牢的抓在手中才对。
可是这次他们又猜错了,过了一个多月,林公公每日里还是训斥这些管事,但是只是训斥而已,也不拿人,也不换人,也不收钱,这下大家彻底糊涂了,这林公公到底是唱得哪一出呀?莫不成是他的更年期到了?太监也有更年期?
林公公不说,他们这些管事的太监也打探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因由,于是大家都提心吊胆的,生怕林公公哪一天发作。
一日,京师紫禁城内的御马监,忙碌了一天的管事太监们聚集在一间偏厢房之中,喝茶吃些点心,等待一会的晚饭。
林公公也在那里品着茶水,小口的吃着精细的点心,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几个管事的太监用眼睛瞟着他,这几天林公公的脾气越来越不好,无论大事小情,做得对错,劈头盖脸都是一通训斥。几个管事的太监也是小心的伺候着,谁也不敢招惹他。
屋外一名小宦官轻手轻脚的走进来,冲着各位管事太监打千施礼,然后凑到林祥福耳边,低声说话,周围几名管事太监的注意力瞬间都转移了过来,这么小的空间在如何低语也能听得大概。
“林公公,外面来了几个。。。”
“说是您家。。。”
“您是不是去。。。”
林祥福顿时把脸落下,冷哼一声,用力一拍桌子“闹闹闹,天天闹!不是已经供他们吃喝了吗?怎么还闹?”
几个管事的太监互相交换了眼神,其中一个穿着黑袍的管事小心的凑到林祥福身边,讨好着说。
“林公公,有什么烦心的事情和大家说说,我们这些人都是您老的属下,为您分忧是我们的本分。。。”
林祥福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冲着几个管事拱拱手“这一个多月,咱家确实有些心神不宁,得罪诸位之处还请见谅”
“林公公折杀小的们了,您训斥我们还不是为了我们好,小的们斗胆问一句,到底是什么事情让您如此烦恼?咱们御马监在京师怎么也算一号,您说出来大家一起帮您参详参详。。。”
林祥福又叹了一口气“是这么一回事,家乡来了十几个人,都是咱家的血脉亲戚,说是想在京师里面某个职位,你们说说看,一个两个吗,咱家豁出去老脸,四处求告也不是不行,可是一起来了十几个,哎。。。再说,这些人没见过什么世面,懵懵懂懂的,在华盖如云的京师里,万一得罪哪个勋贵,到时候就是咱家也要跟着吃瓜落不是,难那!”
几个管事交换了眼神“来了,还真是想安插自己的亲信,行了,既然知道林公公为什么事情火大,这就好办了”既然林公公已经开口了,下面人自然要晓事。
又是那个黑袍管事“林公公,这有何难,不就是十几个人吗?都安排进咱御马监,在您老身边,还有个照应不是?过两年历练好了,在慢慢向其他衙门倒动。”
“这。。。不妥当吧,咱家刚到御马监不久,就开始任用私人,恐怕诸公。。。”说着林祥福低头抿了一口茶,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
“林公公,有咱们这些人在,谁敢乱说!”
“这。。。”
“林公公,不知道您的这些亲戚都想做些什么职位,小的手下还缺几个皇庄管事,不如。。。”
林祥福摇摇头“不妥,不妥,他们往日里都干的是粗笨的活计。。。”
“林公公,小的手下缺几个甲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