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英,你不要乱说!”郝祥林面带紧张地道:“我早跟你说过了,我对厉中河一直很看好的,哪敢害他?你不要血口喷人……”
“呵呵,我当然不会血口喷人!”史怀英淡淡地道:“我一直相信一个道理:真相永远都不可能被掩盖!不信你就走着瞧。”
“哎呀,我说怀英啊,你想得也太多了,厉中河回县城探望父母去了,过几天就会回来。”郝祥林道,他的声音里紧张气息更加浓重。
说这话时,郝祥林的心里暗暗升起一股恐惧,这史怀英难道真的知道了厉中河被害的消息?天啊,如果她知道了这个消息,这可不得了,这个娘们对厉中河一往情深,如果她把厉中河之死的真相公布于众,那我郝祥林还有命在么?
躲在门外的厉中河,心里滚动着一团团的恨意,他此刻恨不得冲进去,把郝祥林乱拳打死。
然而,厉中河此刻却冷静了下来——郝祥林如果真的把这封信交到镇里和县里,无疑会提升俺老厉的政治资本,各级领导对俺老厉扎根贫穷山区的事迹一定会大为肯定,到时候,俺老厉的路子也许将会改变了。
“怀英,以前我对你态度有些不好,我向你赔个不是。”郝祥林此刻又转变了话题。
“没有必要。”史怀英淡淡地道。
“有必要,有必要,太有必要了。”郝祥林用一种急迫的口吻道。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太孤立了,才主动来跟我说话呢?”史怀英直截了当地道。
“就算是吧。”郝祥林道,他的语气里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如果厉副村长在的话,你可以找他商量一下,他是一个很有头脑的人,也是一个很讲感情的人。可惜,他不在了。”史怀英淡淡地说道,她的口气里依然弥漫着一股试探性的味道。
厉中河心一紧,他在期待着郝祥林的回答。
然而,郝祥林却沉默了,许久都没有说一句话。
厉中河暗想,郝祥林这小子铁定心虚了。
大概过了两分钟,史怀英最先忍不住开口了:“你为什么不能接纳厉中河呢?咱们桃花沟难道就一直这样贫穷下去么?你当了十多年村干部了,一点政绩都没有,难道你不觉得有负罪感么?厉中河有知识,有头脑,为什么你总是排挤他?难道,你那点可怜的利益就那么的重要么?”
面对史怀英提出的一连串的问题,郝祥林惊呆了。史怀英进入村委会以来,好像从来都没有像刚才这样对他说话。这要换在往常,郝祥林一定勃然大怒,可是现在,他没有说话,他沉默了。
“怀英,这几天开了几次会,你应该看到了吧,赵尽忠和徐浩洋他们想要单干。”郝祥林终于开口说话了。
“嗯,我看出来了,我当然看出来了。”史怀英道:“怎么,你感觉到危机了?”
郝祥林道:“是的,我想了一整天,我觉得应该换一个工作思路了,我希望你能帮我。”
“要我帮你?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史怀英道:“如果你不答应我这个条件,我无论如何不会帮你的。”
“什,什么条件?”郝祥林带着一腔急迫地口吻道。
“我的条件很简单,一句话:希望你能主动跟厉中河谈谈。”史怀英道,她的话语之间依然存在着丝丝试探性的味道。
郝祥林再度沉默了。在他的心目中,厉中河已经死了,那还怎么跟他谈呢?可是,他却不能把厉中河的“死”跟史怀英说。
同时,郝祥林的脑子了几乎到达了糊涂的状态,这史怀英一会说厉中河被害了,一会又说重用厉中河,她到底知道不知道厉中河已经死了呢?
躲在门外的厉中河,差点笑喷了,怀英姐姐啊,你真是聪明到家了,俺老厉也很想知道郝祥林同志如何谈论俺老厉。
“你为什么不敢谈论厉副村长?”见郝祥林一言不发,史怀英继续问:“你是不敢谈论么?还是你心里有鬼?”
“不,不,不是的……”郝祥林紧张得额头冒汗,后背尽湿。
作为一名村支书,作为桃花沟最高权力者,曾经耀武扬威的气概此刻竟然一去不复返了。郝祥林被一名下属训斥到这样的地步,是他此前绝然没有想到过的。
“怀英,这封信,你明天一早就送到镇里吧,一定要亲手交给麻镇长。”终于,郝祥林不再围绕厉中河说事,而是转移到了正题上来。
顿了顿,郝祥林又道:“我呆会就给麻镇长打个电话,让他明天上午十一点钟在办公室里等你。”
史怀英一怔,她的头脑里立即浮现出前几次到镇里开会的时候麻金旺看她时的脸色,那副脸色,充满了浓浓的色意。
“我不去!”史怀英坚决地道:“我明天还有别的事。”
“我跟你说白了吧,麻镇长他很想跟你谈谈桃花沟的计生工作。”郝祥林道:“咱桃花沟这几年计生工作一直不错,如果你能跟麻镇长好好谈谈,麻镇长肯定很满意,到时候,这对你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啊。”
史怀英摇了摇头,道:“对不起,我不去!”
说完,史怀英起身,披上外套,走出了办公室,出了村委会二楼,回家去也。
厉中河看着史怀英远去的背影,暗想,这位美丽的女人,果然是诚心诚意地跟俺老厉站在一起的。
却说郝祥林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满心的郁闷无法排遣,他索性从柜子里拿出了一瓶老村长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