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蓬蓬而下,谢天成的房间里却是酒意正浓。
厉中河很喜欢这样的场合。这样的场合,没有多么高档的酒,没有多么丰盛的下酒菜,但彼此间敞开心扉,没有任何的隔阂。
厉中河认为,只有真正的朋友,只有真正的铁杆关系,才能在这样的场合里坐下来,举杯相向,谈笑风生。
谢天成端起酒杯,道:“中河,你对江石镇的干部们怎么看?”
厉中河笑道:“我不敢说。”
谢天成微微一笑,道:“说吧,说错了我不会怪你。”
厉中河很是坦诚地道:“我觉得麻金旺还不错。”
说这话时,厉中河不时地转动着心思,他知道谢天成和麻金旺之间的关系相当不错,他们早在十年之前就已经建立了深厚的关系,从今天到江石镇之后麻金旺的一系列表现来看,谢天成对他还是相当满意的。
同时,在谢天成面前肯定麻金旺,在无形之中也贬低了汪青云。
对于汪青云,厉中河打心眼里是看不起也最为痛恨的,最主要是因为他在升官前后对厉国庆从温暖如春到冰冷如冬,没有丝毫情意。就冲这一点,厉中河永远都不会帮着汪青云说话。
还有一点,厉中河并不是没有考虑:当初在桃花沟挂职的时候,傅一斌指使麻金旺暗害厉中河,厉中河顺藤摸瓜查到了傅一斌的头上,可他没想到通过冷先生和傅文来老先生的关系,竟然与傅一斌冰释前嫌,既然消除了跟傅一斌之间的芥蒂,跟麻金旺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他厉中河现在是鸡鸣县工农共建办副主任,已经真正踏入了官场,能不得罪人,还是尽量不要得罪人啊!
谢天成点点头,道:“金旺跟我十几年前就认识,这个人文化水平不是很高,性格也不是很温和,但是很有能力。”
“嗯,我在桃花沟挂职的时候,跟这位麻镇长接触过几次,我发现他这人还是不错的。”厉中河巧妙地说。
谢天成笑道:“是啊,江石镇有麻金旺在,我很放心。”
“难道你就不想提拔他一下么?”厉中河笑问。
谢天成摇了摇头,笑道:“从暂时的情况来看,我打算让麻金旺继续在江石镇干下去。”
“为什么?”厉中河不解地道:“如果麻金旺到了县政府工作,他正好成为你的帮手啊!”
谢天成笑了,端起酒杯来,喝了一口,道:“中河啊,你现在是工农共建办副主任,我希望你能在这个位置上干出点政绩来。”
“有谢叔您的支持,我不愁干不出政绩来。”厉中河笑道。
“你知道我们鸡鸣县最可能出政绩的地方是哪里么?”谢天成正色道。
厉中河摇摇头。
谢天成吐出一口烟圈来,缓缓言道:“在江石镇!”
‘江石镇?’厉中河瞪大了眼睛,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
谢天成点点头,道:“江石镇是鸡鸣县最贫穷的一个乡镇,鸡鸣县的扶贫工作如果从江石镇入手的话,只要去做,就会有效果,就怕不做!”
厉中河一听,明白了,敢情这谢天成县长此次来江石镇,表面上是来慰问江石镇的群众,跟群众们在一起过年,主要的目的,竟然是为了调研江石镇的情况啊!高,实在是高!如果戴咏华知道县长大人此行的真正目的,恐怕便要坐不住了。
谢天成再次喝了一口酒,继续道:“其实,当初戴咏华把你提到工农共建办,你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
厉中河笑道:“他是不是暂时向我们妥协了?”
谢天成笑了,摇头道:“你呀,一点敏感性都没有,人家提拔了你,你还偷着傻乐!真是让我失望!”
“呃——”厉中河怔住了。
谢天成问道“在鸡鸣县委县政府所有的部门里,工农共建办公室处在什么地位?”
“嗯,工农共建办属于清水衙门!”厉中河道。
“在戴咏华的眼里,你我之间是什么关系?”谢天成又问。
“那还用说么,咱俩的关系绝对很铁嘛。”厉中河笑道。
“是啊,咱俩的关系很铁,如果我要提拔你,我会把你安排到工农共建办这样一个清水衙门么?”谢天成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酒,笑眯眯地看着厉中河道。
厉中河一拍脑门,眼珠子瞪得大亮,骂道:“操,那个狗年养的戴咏华,他提拔我,竟然是阻止你提拔我!”
“悟了?想明白了?”谢天成微笑着看着厉中河。
厉中河端起酒杯,咕咚一下喝光了杯中酒,道:“他马的,戴咏华原来如此阴险!”
“戴咏华亲手把自己的儿子送进了监狱,又把相关领导干部都撤了职,他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谢天成平淡地说道:“中河,难道你没有通过这些事而进一步认清戴咏华的灵魂么?”
“戴咏华很阴险!”厉中河恨恨地道:“他为了自己的官位,可以不择手段!可以大义灭情!”
“官场之上,最可怕的也就是这样的一种人!”谢天成的话语依然很平淡。
厉中河道:“戴咏华今年已经四十三岁了,他难道还想向上折腾么?”
谢天成放下酒杯,点点头,道:“去年下半年以来,市委组织部对戴书记进行了两次考察,本想春节过后拟提拔为副市长。”
厉中河微微一怔,道:“戴咏华会不会得逞呢?我真希望那家伙被市委免掉!”
顿了顿,厉中河又道:“最近这段时间,围绕戴咏华的各种各样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