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帝王的眉毛适时地上挑,言语之间似有讶异,“星蕊你似是一夜之间长大了,竟是如此懂得大义。”
顺治帝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很不好看。
裴三三丝毫未曾退却,依旧勇敢地挺起胸膛,信誓旦旦说道,“皇上,臣妾是死过一次的人,断然不怕第二次。
所谓大义,臣妾从来不懂,但臣妾知道关键时刻,当如何取舍。”
“哼!好个取舍!
那么,朕就希望叶嫔你真的知道,该如何取舍!”顺治帝猛地推翻茶碗,厉声呵斥道,眼底晦暗的杀气闪逝。
“来人,将人带上来!”
裴三三心底闪过一丝惊诧,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眼睁睁看着一个男人被人押解上来,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花凌云”。
这厮,看起来很牛叉的样子,竟是这么没用,随随便便就被抓了。
“叶嫔。”顺治帝眼底嘲讽流淌,嘴角也微微勾起,好不得意,“现在,你又该如何取舍?”
“皇上要臣妾取舍什么?
现在放在臣妾面前的,只有一条路,根本没有取舍的余地,所谓取舍,不过是笑话罢了。”
“嗯。”顺治帝伸手摸了摸下巴,俊美的脸孔在秋光里静好肃穆,身上的龙袍那一抹明黄似是深秋金叶般刺眼。
若有所思,“你说的也是。现在的你,无路可走。”
裴三三低头顺眼,不动声色地别过眼去,静静看向被两个侍卫架住的花凌云,他绝美倾城的脸庞上竟多了一道血迹斑斑的伤痕,此时此刻,略显触目惊心。
是谁这样狠毒,忍心伤了这样美丽的一张脸呢?
“花凌云。”
她不顾旁人在场,悠悠喊道,声色包含浓重的哀伤。
花凌云却剑眉微扬,一双丹凤美目挑起,流光荡漾,仿佛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少年,只是他一出口,就暴露了他的重伤,“别在我面前哭,我不需要任何人的眼泪,尤其是自己的亲人和爱人。
你顾好你自己,我绝不会有事。”
事到如今,他还是如此笃定张扬,到底是倾城风华的男子。
顺治帝好整以暇地瞧着这一幕,站起身,背手踱到她眼前,细细打量了她半晌,忽而说道,“过了这么久,你还是这么美,叫人过目不忘。”
“皇上谬赞了,臣妾岂敢叫您不忘。”
“嗯?叶嫔这是何意啊?”顺治玩味笑,不敢叫他不忘?
“如今摆在臣妾面前的,只有一条路,就是死!
我与他一起死!
这宫里,就再也没有皇上你觊觎的人了。
臣妾福薄,死后定不叫皇上挂念。”她已经走上绝路了,眼前的裴三三,俨然就是当初君临湖畔的叶星蕊。
那个面容清冷绝世的孤傲女子,冷冷清清站在君临湖畔,望了一眼身后的追兵,望了一眼那个恨极的明黄身影,一转首,毅然决然投入了冰冷的湖水。
“你要寻死?“顺治帝怒容与冷笑一起相互出现在脸上,浮现出一抹怪异的神采。
这个女人,她竟然还要再一次在他面前自尽,她将他置于何地!
“臣妾顺应天命。”
裴三三静默站立,她当初在地府走了一遭,终于脱胎换骨。
她再也不是当初冲动任性的小丫头,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生在世间,理应承担的责任与义务。
“好个顺应天命!”顺治帝冷笑着一把钳住她的下颚,逼她与自己对视,目光狠毒犀利,恍如蛇蝎,裴三三从来都没有见过皇帝这个样子,饶是冷静,也惊惶不定。
望着她闪烁的目光,顺治帝冷笑嗤嗤,“嗳——,朕以为你连死都不怕,胆子是很大了,怎的现在还怕了?”
“怕什么,叶嫔,你是朕的妃子,朕又不会吃了你。”
他语调哀怨缠绵,不是不撩人心弦,只是此刻的场景下,究竟是怪异了些。
裴三三头皮一麻,脸颊浮起桃花淡粉,眼帘垂下,不去看他。
只是嘴唇微微起合,说的,却是大逆不道的话。
“我不是你的妃子!
叶星蕊,在君临湖已经死了。
从我醒来开始,就不再是你妃子。
所以,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一旁的吴长顺心中暗叫不好,万岁爷只怕是怒了!
这么多年,只有在被摄政王教训嘲讽之后,皇上才会气成这个样子!
他急得满头大汗,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两个主儿,打哪儿来的,这么逆天!
这时,被押解的那位美男子又不安分了,他吹了个口哨,把两个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坏笑道,
“啧,是不是叶星蕊有什么关系。
哪怕如今你不是叶家的人,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女子,也还是皇帝陛下的妃子。
可怜的蕊蕊,你逃不掉了!”
裴三三一头雾水,她下巴还在顺治手里,被捏得生疼,耳边却回荡着花凌云莫名其妙的话。
眉头远山似的骤起,不悦,“竟不知你胡言乱语什么,昨天还说血浓于水,今天就变了样子,男人都是这样,提了裤子就不认账!”
嘶——
寂静的大殿里,不知是谁抽了口冷气。
花凌云一脸痛心疾首地盯住裴三三,火辣辣的目光,恨不能在她脸上戳两个洞出来。
毁我清白,你这女人,胆敢毁我清白!
然而比之火力更强的是眼前这一双眼。
恶毒的目光,好似淬了毒的利剑,恨不能将她当场千刀万剐,以消心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