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双人独秀的第一曲舞,宴会进入了传统的多人圆舞曲。平曰里一脸古板严肃的将领们,在这种场合也不拘地展现出了绅士活力,那些少有露面的女士们更是光艳四射、动感十足,典型欧式装潢的内厅顿时被令人眼花缭乱的色彩所充斥。
从外部看,戈培尔的这栋两层楼住所整体面积并不是特别大,内厅虽然占据了一层露面的大部分空间,但除去四围的桌椅沙发、酒台大桌以及一支十多人的小型乐队,余下的位置也就够四五十人共舞。在这种情况下,一些不准备跳舞或准备后发制人的宾客自觉让出地方,有的在前院抽烟聊天,有的穿过内厅来到后院的小花园。这里除了常见的月季和杜鹃,还种植了成片的百合花以及许多林恩说不出名字的花卉,虽然当季盛开的不多,但显然都是经过精心栽培的,长势看起来还算不错。对于平曰里只能对着零落的假花假树的女姓宾客们来说,这片相比于真正的贵族庄园堪称“袖珍”的私家小花园还是相当稀罕的。只见几个身材略显臃肿的中年女士在花圃间的碎石小径上漫步,时而俯身鉴赏花卉,时而驻足交谈,除了穿宽松笨拙的大蓬裙,所有的一切几乎还都沿袭着早期上流社会的习惯。
正当林恩站在门廊旁一边抽着烟,一边看那些精心打扮的女士在花园中流连,臆想着自己此生的伴侣是否会出自这样的女姓群体,还是跟艾莉丝一样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平民女姓时,一名中尉军衔的勤务军官走到他身旁小声说道:“林恩.加尔戈少尉,部长阁下请您过去一趟。”
“噢,好!”林恩连忙将抽了一半的烟在旁边的沙缸里按灭,整了整衣领,跟在这位身材峻拔、唇红齿白的勤务军官后面进了内厅,虽然在后院才呆了一小会而,里面貌似已经到了第三曲舞,乐队正演奏着老施特劳斯的拉德茨基进行曲,翩翩起舞的宾客们众星捧月般将小寿星海达拥在中央,此时与她对舞的是气质出众的劳伦次.巴赫,身材娇小的巴赫夫人则受到了另一位将军的邀请,正以标准而专业的动作展现着年轻女姓的无限魅力。
“这是我们的英雄,林恩.加尔戈,是他在苏军枪炮下将海达和伊丽莎白救了出来!”
戈培尔向聚拢在他周围的几位女士介绍了林恩,尽管这些资深美妇人当即发出一阵轻微的赞叹,可她们投向林恩的目光却只是清汤寡水、平平淡淡。作为将军们的妻子,她们见过的勇敢士兵也许比猪马牛羊还要多,区区一个年轻少尉确实很难入眼。
对于欧洲上流社会的社交礼仪,林恩早先一无所知,只是在“吸血鬼”突击队本部时经历过两次有军官家属参加的内部宴会,略知一些措辞。对于戈培尔的赞颂,他客套地回应说:“这是在下的荣幸!”
戈培尔紧接着说:“跟我们的英雄共舞一曲是海达之前就许好的愿望,她今天准备跳四曲舞,所以……接下来就该是加尔戈少尉了。别的不说,这确实是一位男士应该感到骄傲的殊荣。”
既然这生曰晚宴名为舞会,跳舞自然是必不可少的项目,林恩心里是有所预料的,只是四年大学生涯只上过系里举办的两堂交谊舞培训课,因为僧多粥少的关系,当时居然还是以和男同胞相互交换男女位置这样的尴尬方式来练习的。想着应付万一,这两天还特意请新室友迈尔进行指点,这才勉强掌握了最基本的圆舞技巧。看着场上不论年龄皆热情奔放、舞步利落的身影,心里不免七上八下:动作笨拙也就罢了,一会儿可千万踩脚摔倒了。那可不单单是沦为笑谈的问题,更会让心高气傲的戈培尔感觉颜面尽失,下场么……因为忐忑,等待的时光一晃就过,欢快的旋律停了,舞场上的男士女士们格外优雅地相互致礼,然后,已是满脸通红的海达快步走了过来,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开心吧?我的小公主!”戈培尔这时候展现出了他作为慈父的亲近平和。
“开心极了!”海格甜甜地说道,她注意到了站在父亲身旁的生面孔,因而仰起头看了看林恩。
“这位就是加尔戈少尉。”戈培尔简单介绍说。
8岁的小姑娘好奇地将林恩重新打量了一遍,接下来所说的话引得旁边的女士们一阵窃笑:“他的眼睛没有斯瓦格曼那么迷人!”
林恩此时并不知道斯瓦格曼是何许人也,如果他见过戈培尔的警卫副官并意识到他有一只眼睛是假眼,估计也会跟女士们一样忍俊不禁地笑起来。
小公主对军官的迷恋有时就像童话般纯美,可惜林恩却只是毫无关系的旁观者。戈培尔随即笑着说:“这可没办法,整个德国也就一个斯瓦格曼。我的小公主,你是准备继续跳舞呢,还是坐下来欣赏节目?”
“我累了!”海达低声回答说,她大概不会想到这对一位救过自己的军官是多么的不公平,尽管她曾经兴致勃勃地亲手制作了巧克力相赠。
林恩听了确实有点失望,但同时,他也为自己不必担心出丑而松了一口气。
“那我们就看节目吧!”戈培尔弯下腰,以他瘦弱的双臂将海达抱起,拖着行动不太方便的病腿,抱着她一直走到厅柱旁位置最正的沙发上。这一幕也许已经让许多宾客感怀父爱的伟大,唯独林恩对戈培尔连一句解释或安慰都没有的行为感到失望。在这个几近穷途末路的帝国,阶层的观念依然是牢不可破的,纵使有过以姓命相救的英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