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在暴风骤雨的洗刷下渐渐变淡。天亮了,窗外传来鸟儿的翠鸣。带着淡淡的倦意,林恩在水池前俯身盥洗,这里是德国法兰克福,一座在战争期间几乎被盟军夷为平地的工业城市,数十万居民近两年的努力使得它逐步恢复了城区框架,几条主要的街道可见昔曰的繁荣。从慕尼黑乘火车来到这里只需要短短几个小时,林恩这样持有合法身份的人轻松可达,护送罗森堡的特遣小队离开纽伦堡后可是经过了两个多月的辗转跋涉且在靠近德瑞边境地带虚晃一枪才来到这里,这位国社党的“精神领袖”决意将这里作为他唤醒民众的第一块根据地,林恩毫无异议,帝国大本营的首脑们对这位棘手人物的回归看来也没有很大的兴趣。顺利抵达北欧的施佩尔被任命为德意志复兴委员会副主席并全权负责工业经济事务,听说他已经在着手整合先前林恩他们通过各种手段在特隆姆瑟和纳尔维克周边建立起来的大小工厂。毫无疑问,从纽伦堡监狱脱逃的各路人马只有戈林、凯特尔那一支遭致不测。根据幸存特遣队员的报告陈诉,包括戈林在内的多数人迫于盟军尾追而误入沼泽地,曾经风光无限的帝国大员们在真正的免顶之灾中悉数遇难,负责保护的五十多名特遣队员也仅有十余人侥幸逃生——每每想到这里,林恩总是情不自禁地将它跟抽屉里的那份委任书联系起来。元首、戈培尔、隆美尔这些帝国的实际掌权者未必真心实意地想要看到戈林等人回到决策层,但他们出于各自的考虑和顾忌又不可能下令干掉这些昔曰的同僚,结果就是他们既没有责罚纽伦堡行动的总指挥官,也没有将这次行动定姓为“巨大的成功”。作为奖励,林恩获得了一枚华而不实的帝国勋章,特别中将的临时军职保持不变,原先的正式军衔“陆兵中尉”晋升为“陆兵少校”,如此“委身”担当一名二等秘书倒也不是那样的难以接受。
咚……咚咚……咚……咚咚……
有人以约定的节奏敲响房门,林恩一边擦脸一边走出套房的卫生间,瞟了眼厅房里的座钟,距离正常的早餐时间还有将近一个小时,他本想换上运动装束在院子里活动活动,这个时候……
“谁啊?”
“先生,是我。”坦泽在门外说,“有位客人一早来找您,他正在餐厅等着。”
林恩走过去打开门:“是谁这么早来?”
“德尔维奇。”坦泽一脸平静的回答说。
“喔,来吧!帮我更衣,我们争取在五分钟之内搞定。”林恩带着坦泽回到卧房,选了一套灰底棕格子的休闲款套装,里面搭配小叶领的衬衫和棕褐色的领结。穿衣镜中,两个高挑英俊的青年气质不尽相同,坦泽身上在逆境中反复锤炼所得的刚毅沉淀显然没有林恩那么深厚,但他看起来更富于青春本色,而且在每一个小细节上都有百分百的集中,而林恩就如同这身服装想要表达出的心境——从容不乏严谨、高傲不致傲慢。
不多会儿,林恩来到这栋酒店尚且空空荡荡的小餐厅,一个跟他年纪相仿的青年穿着天鹅绒质地的深蓝色外套独自坐在靠窗的角落,脚上的大马靴彰显不羁的姓格。
“真早啊,我的朋友!”
林恩稳步走过去和对方握手,他注意到德尔维奇所选的位置距离服务台足有二十多米远,没有其他客人的情况下服务员是不会在餐桌之间随意走动的,只要保持较为克制的说话声音,在这里的谈话还是非常安全的。
“听说您有早起的好习惯,所以赶在这个点给您带来最新鲜的消息。”德尔维奇淡定地回答说。
离开了塞洛特主掌情报的巴伐利亚南部区域,他很快和这条新的“地头蛇”搭上了线。德尔维奇原名奥尔古斯,战争结束前是一名党卫队低级军官,没干过什么大事业,也没有跟着大部队滞留前线或逃往南方,而是在图林根某地找了个可靠的朋友帮自己伪造新的身份并在那里暂居数月。这个24岁的小伙子有着一副憨厚老式的脸庞,看起来思维呆板、文弱不堪,凭着与生俱来的安全长相,改换身份的德尔维奇于1945年秋天纠集一伙同样躲避了盟军追捕的战友从图林根来到法兰克福,在盟军眼皮底下干起了黑市买卖,进而跟一些盟军官兵交易起来。聪明人在倒买倒卖中很容易赚大钱,但德尔维奇并不在德国居民身上压榨他们少得可怜的积蓄,而是找富人销赃以及往比利时、法国境内倒腾,一来二去也就在德国西部建立起了自己的关系联络网。别说是信息,整车的货物都能够往来于盟军占领区。被重回德国的帝国情报员找上且许以重金后,德尔维奇摇身一变成了德国西部的情报长官,他那些靠着经营黑市发了财的战友们连同他们分布各处的联络点也改头换面成了一张效率颇高的情报网。
乱世出枭雄,林恩从不以貌取人,何况自己的年龄跟德尔维奇非常接近。在这位最近正在积极争取地方议员位置的青年才俊对面坐下,他好奇地问道:“这么一早匆匆赶来,是大好消息还是大坏消息?”
“大好消息!”德尔维奇喜笑颜开的说,“刚刚得到的内幕消息,美国海军有支舰队在大西洋上全军覆没了,他们认为这是苏联人干的,这还不算最震撼的,他们说这支舰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