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表没有跟上来,天子大概还有些话要交待他,让他明天再去北军报道。刘修独自沿着打扫得干干净净的林荫道向前走着,茂盛的树冠遮住了皎洁的月光,宫里显得非常幽静。这让刘修觉得非常舒服,一想起后世的紫禁城里为了安全起见,连一根树都不敢栽,生怕里面藏个刺客,他觉得大汉毕竟还是要生猛一些的,哪怕是已经独尊儒术了上百年,大汉人已有崇文抑武的征兆,但还保留了不少血性,大臣们除了上殿见驾都要佩刀带刀便是明证。其实原本大汉的郎官们是可以带刀见驾的,不过有一次有个大臣在太后面前和一个同僚叫板,最后拔了刀要单挑,把太后吓着了,后来才禁止带武器入殿。
想想两个大臣在太后面前拔刀对砍的场面,刘修就想笑,还是汉人生猛啊。
他一边想着一边走,刚要出北宫的时候,眼睛一瞟,见门阙上站着两个身影,从身材看,好象其中有一个是女人。他刚升了官,有了亲卫营的编制,心情非常好,一时童心大增,停住了脚步,站在阙下偷听。阙虽然高,那两个说话声音也不大,但是他的耳力远过常人,大致还能听到一些。
不过,听了片刻之后,他就有些疑惑了。这两个不是别人,一个是太平道的大贤良师张角,另一个却是天师道的嗣师夫人卢氏。这两人在这儿干什么?约会也不至于在宫门的门阙上,这么招摇?
但是他们俩人谈到的内容更让他不解。他们似乎谈到了天师道的第一代天师,也就是他们的师尊张陵,张陵已经死了二十多年了,当然了,天师道的人说他不是死了,而是羽化升仙了。张衡当时才十来岁,比现在的张鲁略微大一些,道业未成,如果不是他的母亲雍氏在天师道中颇有威信,第二次天师恐怕也未必轮到张衡来做。
张角和卢氏说的事情,刘修大部分都不清楚,他只是从卢氏的语气中听出卢氏对张角有怨恨,应该是认为张衡的死和张角有莫大的关系。不过张角态度非常好,似乎对卢氏有些旧情,拐弯抹角的说他们原本是一门师兄弟,现在天师道和太平道又携手合作,辅佐天子,应该尽弃前嫌之类的。
卢氏非常不高兴,提高声音说了两句,忽然飞身从门阙上跃下,正好看到正听墙角听得入迷的刘修。卢氏脸一红,沉下脸说道:“刘大人公务繁忙,怎么会在这里?”
刘修非常尴尬,掩饰的说道:“面见天子回来,正好路过这里。夫人这是去哪儿?如果回道馆,我们一起同行。”
卢氏想了想,点头答应:“那再好不过。”
刘修本来只是句客气话,没想到她居然应了,一时倒不好推脱。两人一起出了宫城,卢氏上了车,刘修正要跳上自己的大红马,卢氏从车中露出脸:“刘大人,何不同坐?”…。
刘修回头看看还在门阙上向这边看的张角,有些吃不准:“这……不方便?不少字”
“没什么不方便的。”卢氏笑道:“我是修道之人,入道无家,本无男女之分。不过大人如果嫌弃我是个寡妇,那就算了。”
她这么一说,刘修倒不好拒绝了。他将马缰扔给许禇,钻进了卢氏的车。卢氏的车是天子赏赐的,虽然装饰不是很华丽,但是很宽敞,坐两个人倒是绰绰有余。
卢氏不抹粉,不涂朱,细看长得也不算是天香国色,但是人很有魅力,皮肤也非常好,是那种非常耐看,而且越看越顺眼的人。这可能和她修道有成,擅长养生有关,不是说女人的美由内而外,以血养颜,皮肤细腻有光泽嘛,应该说的就是她这种。
刘修盘着腿在车里坐好。他不习惯跪坐,这也是他不喜欢坐车而喜欢骑马的原因。实在要坐车,他更宁愿盘腿坐着。因为每天都要打坐练气,他现在双盘一点也不费力。
卢氏瞟了他一眼,笑了:“大人虽然不入道门,却也是个修道之人。”
刘修嘿嘿笑了两声,谦虚道:“我只是皮毛而已,有大贤良师和夫人在前,我岂敢自称有道之人。”
卢氏的嘴角歪了歪,有意无意的说道:“大人何必谦虚,以你现在吐纳术的功力,就是道门中人也未必能及。大人天赋极佳,又有神器重宝在手,只要潜心修炼,将来羽化登仙未必不可期。”
刘修忍不住笑了。他一想起卢氏说他那把短刀是真正的神器就想笑。他回去之后又仔细研究了刀柄上的花纹,还是什么也没看出来。他还特地请教过张角,不过张角说,他对符术没研究,要论符术,自从师尊远游之后,当今天下没有超过他的师妹卢氏的。当初在师尊门下修行的时候,他们几个师兄弟的符术就不如卢氏,包括张衡在内。提到张衡的时候,刘修注意到张角的眼角会不时的抽动,非常像情敌之间的那种感觉。
“这神器在我的手上,真是埋没了。”刘修淡淡的笑道:“夫人,不瞒你说,当初张鸣还在我面前请过神,我还是不敢相信。我倒觉得,他那个请神和大秦人的幻术更像。如果他那真是神,那大秦人岂不是都是神仙?”
大秦人就是罗马人,大汉立国数百年,大秦人来得也不少,现在就有长年住在洛阳的大秦人,有的是商人,有的则是艺人,会玩着吞剑吞火之类的把戏,说实在的,没人把那玩意当成神术。洛阳不仅有大秦人,还是安息人,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