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言诺微微一笑,上前一步,“外祖母哪里话,您是大娘的亲娘,又是先皇赐封的一品诰命夫人,言诺虽不是大娘亲生,但也得唤你一声外祖母的,为人子孙,孝道第一,言诺怎么可逾矩。”一翻话说得漂亮又得体,倾刻间便让周遭众人升起好感,就连那些这阵子因为丞相府的不利事件,被柳氏在面前恶意诋毁的夫人小姐也微微起了疑,觉得这冷言诺倒真不是个心肠歹毒,僭越嫡姐嫡母的女子。
坐在上首的柳老夫人一笑,“丞相养的好女儿啊,柳氏你教得挺好。”
“大娘对言诺一向很好的。”冷言诺说话间含意温温的看向柳氏,我就是要让众人知道我与你的感情是多么好。
“璃王妃,这我可担不起,我可不想哪日里无故死了,我还想活得长久呢。”柳氏突然提交高语调,身子微退,一幅不敢当而后怕的模样,眼角余光却极为冷的看了眼冷言诺。
冷言诺不语,只是笑笑,很是无辜道,“大娘哪里话呢?”
“呵呵……璃王妃何必非要让人说明白呢。”柳氏笑笑,让人捉摸不透。
“快坐吧。”柳老夫人朝着言诺温和开口。
冷言诺偏过头扫一眼整个后花园眸光忽悠一闪,心下了然。
不过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而已。
此时,她站在花园正中间,上首以及柳老夫人旁边的位子都坐满了人,只有最外围的位子空了几个。
虽说是宴会,但是坐次却也是根据身份来的,柳老夫人如此做,不过是想来个满堂震慑而已,可是你让我坐,我就要坐吗。
冷言诺就这样含着得体的笑,立花而站,身姿纤细,却有着不容弯折的坚忍,如一抹青松,如一枝特立,如冬雪中茕茕孑立的枝木顶着冰冷薄天依旧微笑莹然。
“咦,璃王妃,你怎么不坐,你这样站着,不累吗?”开口的是二姨娘的妹妹,嫁为御史的御史夫人柳老夫人的媳妇,柳眉细眼,与二姨娘颇为相似,只是不知怎么的,神态间倒是比二姨娘多了几分一眼可见的刻薄之态,想来在柳老夫人眼睛下怎么会有好日子过,只是好没学着,这刻薄倒是捡了个十成十。
闻言,冷言诺微微一笑,“本来,参加家中宴会,也算是和乐融融,不分身份,言诺作为外孙女,一位晚辈,理应有席之位当万分庆幸,但是今次场面如此热闹,各位位阶的夫人小姐都在,言诺即已身为璃王妃又怎可忘了身份,胡乱坐位,岂不是让各位夫人笑话。”冷言诺字字怡然,不卑不吭,说话间还不忘看向柳氏所坐之位,言下之意,我不忘了自己的身份,而你们呢,柳氏一介丞相夫人竟可僭越至此?
柳老夫人闻言,遂看了眼一旁的柳氏与冷言雪,难怪自己这个聪明的女儿也栽了跟头,这哪里懦弱温顺了,句句提高自己,戳中要点,又恰如其分的深得众人好感。
接受到柳老夫人的目光,柳氏温然一笑,没有多言,却在看向冷言诺时目光终于露出那隐在眼底的尖锐。
冷言雪则是极为乖巧的喝着茶,倒让柳老夫人觉得,自己这个孙女真是如仙脱尘比起这个会耍心计的冷言诺当真好太多。
柳老夫人居高位惯了,在自个府里就是一幅我之出言,众人必听之,耍心眼,斗嘴皮子那是万万上不得台面的活儿。
遂柳老夫人看向冷言诺的目光冷了那么一分,“今次参加宴会人众多,老太太我一心想着冷言诺亦是孙女,倒是真忘了这一层,来人啊,在言雪旁边加个位置。”
在言雪旁边加个位置,这不是变相的抽打她,纵然你是璃王妃又如何,还不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让你坐嫡姐旁边也是看得起你了。
位置搬上来了,可是冷言诺却依旧没坐。
柳老夫人这下子面色有些难看了,这冷言诺这么不给面子,遂开口的语气也似结了霜,“璃王妃不过出嫁些许日,这架子却越发的大了,连我这外祖母怕是都不放在眼里了。”言罢,手中茶盏往桌上一搁,力道重了许多。
一声声响,那不满化为实质弃斥在花园里,满花园的人都看着这一幕,有为冷言诺担忧的,有觉得她不识脸色的,有觉得她高傲的,有觉得她恃宠而骄的。
但是她们却下意识的忘了,面前这个是璃王妃,是璃王十里锦红铺就而亲自迎娶的王妃,璃王纵然命不长世,她也是亲王,当今最年轻的皇室宗脉。
闻听那震慑之响,冷言诺面色不喜不怒,毫不惊慌无措,只是悠悠道,“外祖母错怪了,不是冷言诺端王妃的驾子,而是言诺既已身为璃王妃,却坐在大姐姐旁边,大姐姐虽是丞相府嫡女,可是……本妃这是怕折了大姐姐寿呢?到时王爷怕是要怪我的。”说到最后,冷言诺语气里竟露出些女儿家的娇憨。
冷言雪这时才抬起头看着冷言诺,那个连自己一向最敬重的谋策之深的二哥都败于她手的冷言诺,似乎这时才真的看清她,那二十大板,这辈子她永生难忘,那不是二十大板的痛,而是永生难忘的耻辱,要洗去这恪映心间的深痕,唯只有将她彻底踩入泥里,辗压,折磨,撕碎,思及些,冷言雪落在双腿上的纤纤细手不自觉的将手中丝帕绞在一起,仿佛下一刻就要碎飞。
然而,顾全大局的柳氏老夫人必竟姜还是老的辣,手轻轻一挥,“罢了,来人将位置移到我的旁边吧。”语气神情已是不满。
而冷言诺却又开口了,“搬来搬去甚是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