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好几日了,那日在银河岸与焱尧太子的对话仿佛还在耳边,阿霓不禁心头又是一阵悸动。他道‘若是真心欢喜便将你的心意告诉他,他若不答应只此一心向道为仙,便就此放弃,全当丢了一次脸也没什么大损失,但倘若他借此应下那不是正合你心意,有情人终成眷属,岂不是一段佳话。’
阿霓静静听着,只觉当时脸红心跳,就像忽然有阵微风吹过她心底那一片湿地。
她仔细看着眼下玄赐沉睡中的脸,睫毛蜷曲,面容安详,嘴角带笑。她的目光回到手中那卷书上,只见上面写着“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巴山不是云”。
玄赐在睡梦中感觉有人在轻声唤他,他皱皱眉,极不情愿却还是睁开惺忪的睡眼,迷糊中见到阿霓的身影由模糊渐渐变清晰,只见她朱唇微启道,“今日怎么回事,睡的这般沉,时辰就要到了你还不赶紧起来过去。”
玄赐闭了闭眼睛微微一愣,继而才慵懒地缓缓直起身。
“我也不知今日为何感觉睡的分外香甜,只是阿霓你知道吗。”他按了按太阳穴,嘴角微提,“你刚才的模样倒真是让我像极凡人口中的妻管严。”
说到这他不禁笑了一下,露出洁白的牙齿,叫人一时失了心跳,“如今忽然觉得误点时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想天帝日理万机,也没那闲工夫来管我。”
他犹如平常玩笑般说着这些话,只是他刚才的话在阿霓心里却早已掀起千层浪,她早已不动声色地红起了脸颊,嗔怒道,“你休得胡言。”只见她将一方锦帕塞到他袖中,别过脸,“你快些可以去了,袖中的东西到了银河再看。”
玄赐一时有些莫名,怔怔看着阿霓,动了动嘴唇想问这锦帕上有些什么,身子却已被阿霓从地上拖起来,“快去快去,迟了就不好了。”
玄赐无奈,只觉现下阿霓怪怪的,可他弯了弯唇并无多想,轻轻叹了一口气,拂了拂身上的梨花便走了。
看着玄赐一身白衣消失在视线,阿霓抬手抚住胸口长长舒了一口气,她竭力平复胸口乱跳的一颗心,又是紧张又是期待。手心微微沁出薄汗,她久久地杵在原地半晌,想起自己方才大胆的决定,一时觉得像一场梦一样,丢了魂似的。是不是待到下次再见到玄赐就能听到这个答案了。
无论好与不好,至少她也勇敢了一次,亦没有辜负自己的一片心意。
梨花瓣片片落下来,在她墨黑的发上,肩上,衣裙上,想来这便是百年听说神仙所动的凡心了。
忽然想起什么,阿霓才赶忙整了整衣服,急急前往银河岸赴约。
只是若阿霓往后可以知道,她这一去便再也回不到以前静谧如初的日子,她这一去宿命之门已经打开,因果轮回,只不过是司命醉酒之后胡乱几笔的玩笑话。
而齿轮已然快速转动了起来,谁也没有办法让它回到最初。
阿霓来到银河岸时焱尧太子果然已经在那了。他云纹黑袍,身影挺拔,负手而立。面朝翻滚的银河,黑发如墨般泻下,潇洒绝伦。
“你来了。”
他转过身,见到阿霓,亮如星辰的双眸更是闪烁,然而竟仔细打量起来。
阿霓心中微微一愣,皱皱眉脸上却仍旧不失笑意,“我今日身上与往日不同?”
焱尧太子收回目光,摇摇头轻笑一声,“你可留意着我们这次是第几次来到这里了?”
阿霓怔了怔,更加狐疑起来,今日的焱尧太子这是怎么了,她所认识的炎尧可不是今日这副模样。
他的话很奇怪,更何况他往日总是在她来后,便二话不说先是施法为她驱寒,阿霓也早所带给她暖暖的感觉。
可是今日,莫非……
阿霓想了想,试探道,“我倒不曾留意,只是我们初次见面时你赠予我的丹药如今要吃完了,你那还有吗?”
焱尧太子似乎一愣,半晌,他微笑道,“有的有的,下次来我便带了给你。”
阿霓听罢随即面色一僵,袖子一甩后退了几步,冷冷道:“你不是焱尧太子,你是谁?”
话音一落,那焱尧太子却仍是脸色不改,笑意浅浅,“你在说什么胡话,我不是炎尧又是谁?”
银河岸上的凉风掀起两人的衣袂,墨发一丝一丝飞散开来,男子俊朗无比,女子肤如凝脂,皆是美的叫人忘了呼吸。
阿霓冷笑一声,“你道行于我之上,我虽看不出你真身是谁,但在方才的对话中我已知不对,我与焱尧太子初次见面他不曾赠丹药给我,你已露出马脚,还在狡辩。”
那人的脸色终于开始一阵错愕,仿佛不曾料到那么快就被揭穿了身份。眼前的女子凝眉而视,表情认真,不想心思却是如此敏感缜密,当下就发现自己不对劲了吗?
他继而缓缓笑起来,“你竟然早就留了一手,我倒是小看你了。”
抬起手轻声念了个诀,霎时一道白光倾泻,紧接着眼前熟悉的焱尧太子竟摇身一变,转眼成了一个云髻华裳的女子。
那女子嘴角带笑,袅袅婷婷,肤如凝脂,美目盼兮。浑身上下却透露这一种令人无法接近的凌厉势气,恍若她眼眸一抬,便是容颜天下,叫人不敢直视。
她向前走了两步,盯住阿霓的眼睛,声音犹如这夜间的银河浩淼又清冷,缓缓道,“你应当认识本宫的,本宫便是天帝为焱尧太子钦点的瑶锦天妃。”
阿霓怔怔地望着她,一时愣在了原地。隐隐知道是为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