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林傲梅对黎郁之的了解,又怎么会猜不到他的心思顾虑?
伸手接过笋香早已备好的面纱戴上,清眸凝睇着黎郁之,笑意暖暖道:“傻孩子,好好看着吧!”
找梁御史“赔罪”,不仅是因为梁隽成辱骂了黎家,打伤了郁儿,更因为,林傲梅想借此,让黎郁之看清楚一个道理:忍让,并非永远、以及唯一解决问题的方法。人永远都要界定一个底线,无关紧要的事可以忍让,可若是触碰到了底线,就必要寸土不让,适当反击!
而毫无疑问,黎家,就是林傲梅不可触碰的底线!
将一切交代好黎郁之后,林傲梅这才带着他不疾不徐的朝桂园而去。
桂园的氛围和畔柳亭的氛围,差别还是很大的,至少,詹玄耀一群人可以悄无声息的走近畔柳亭,而林傲梅到达桂园时,则还须等下人进去通传。
对于这种情形,林傲梅也算能理解。毕竟都是朝中百官,即便在私底下,聊的谈的,也离不开朝政,所以,还是较为谨慎的。
听下人报说林傲梅过来,林箭澜诧异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想着园内都是朝中官员,林傲梅让独自进来的话难免格格不入,便想亲自出去问她的来意。
还未说话,右侧的李太傅却是笑道:“你家二女儿绣的那座屏风,当时惊鸿一瞥,到现在还仍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以前只知道嫡大小姐德艺双馨,没想到,就连嫡二小姐都如此心思玲珑,才德兼备,右相大人当真好福气啊!”
想起适才宴上的那座屏风,众人都免不了是一阵点头称赞。
自己的女儿被赞出色,林箭澜自是满面红光。
在桂园的这些官员,和林箭澜皆是同辈分,又都这般称赞林傲梅,林箭澜当即也不好独自出去,不让林傲梅进来见礼了。便朝着石稀道:“去请二小姐进来,向诸位大人见礼吧!”
林傲梅还以为,桂园中都是文武官员,林箭澜会先出来问她来意后,再带她进去。不曾想,却等到了石稀请她直接入内见礼。
虽有些诧异,但也没有犹豫,林傲梅带着黎郁之一同入内。
前来贺寿的官员,大多是林箭澜这一辈,像杜明晦这一和孟氏同辈的官员,都是不必亲自前来的。是故,此时坐在最上首的,正是林箭澜和李太傅。
“女儿见过爹爹!”林傲梅目不斜视,半垂着眼睑跪下行礼道。
和畔柳亭的那群青年才俊不同,桂园内,皆是淫浸于朝堂上的为官之人。多年的身居高位,一个个都透漏着不怒自威的气场。
在这种眼光的注视下,林傲梅却依旧礼仪娴熟,没有半点生硬,姿态卑谦而不卑微。看得众人忍不住再次暗自打量。
她仪态绰约,脸上覆着浅红面纱,因而看不清容颜。但从那双如含银星的眸中,似乎便足以窥见,她面纱之下的靓丽姿容了。
看众位官员的神色,林箭澜便知这个二女儿又给自己长脸了,眉飞色舞的朝林傲梅道:“梅儿,给众位大人见礼!”
“是。”林傲梅眉睑稍抬,起身微倩道:“见过众位大人!”
跪天跪地跪父母,对着林箭澜,林傲梅是下跪行礼,以示孝意敬重;而对着其他人,林傲梅则是倩身以示尊敬。
举手投足间落落大方,仪静体闲,处处无可摘挑,尽显大家风范。
李太傅向来是最为注重礼仪的古板之人,见此也轻抚着晗下黑须,颇为满意的点头道:“好孩子,起来吧!你来找你爹爹,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林傲梅的声音从容不迫,却透着无比坚定的意味:“是!傲梅是带郁儿,前来赔罪的!”
众人这才注意到,在林傲梅身后,还跟着一个年纪轻轻的男子,看起来,似乎只差不多十岁出头的模样。
听林傲梅对他的称呼,大部分人暗地里也猜到这是谁了。却仍故作不知的问道:“这位是……”
林箭澜笑着道:“这是芊芊的侄子——黎郁之!”
他没说是黎衡融的孙子,也没说是黎靖的儿子,而是说,黎芊芊的侄子……只因为,黎芊芊是外嫁女,黎家的一切罪名,都和黎芊芊无关。
看到黎郁之的手包扎着绷带,林箭澜继而关切的问道:“郁之的手是怎么了?”
黎郁之想起林傲梅来时路上的叮嘱,当即长睫染泪,咬牙跪下,一副委屈不得诉的模样,脆生生道:“姑丈,郁之错了,郁之不该因为梁隽成的辱骂就生气失态,如今被打伤了,也是郁之的不是!都是郁之的错!”
原本还坐在一边品茶旁观的梁御史,听到“梁隽成”的名字,顿时坐直了身子。
这……这黎郁之话里的意思,是说他手上的伤,是自家儿子梁隽成打伤的?
梁御史起身正欲说话,黎郁之已经快一步膝行到他身边,委屈的望了林傲梅一眼,这才嚅声道:“梁御史,表姐让我要给您赔不是,我……”咬着唇,黎郁之适时的停顿下来。
本来,黎郁之并不知道,场中到底谁才是梁御史。但是,当他说出“梁隽成”的名字时,场中众人都下意识的望向这边,且梁御史自己也起了身,这便不难知道了。
“郁儿……”见黎郁之委屈得不肯再说下去,林傲梅怜惜的走到黎郁之身边,低唤了一声。继而话风一转,旁若无人,语重心长的道:“郁儿,不是表姐不知你的委屈,非要逼着你过来请罪。可是,你想想,梁御史是什么人,梁隽成是什么人?若是今天你不过来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