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细玉手轻拂着绣帕,神态恬淡恍若遗世独立,那双似水银透亮的清瞳依然流光溢彩,眸底却是风云暗涌,云波诡谲,直逼得人不敢直视。星目流转凝思了会,林傲梅款款朝林箭澜道:“爹,女儿要问刘永年几个问题,可以吗?”
见女儿一如既往的神容素然,沉静如水,林箭澜原本担忧高悬着的心,不自觉的放下了些。现只愁无法找到突破口,此时林傲梅如此问,林箭澜怎么会拒绝?指着大门右侧方向不解思索的道:“他就在那里,你要问什么就问吧!”
循着林箭澜手扬起的指向看去,便见一男子双手垂膝,低着头神情耷拉的跪在青石砖上,乍看之下很是老实。但若细看,便能发觉他那双贼溜溜的眼睛正不安分的往上瞄,带着一股无赖泼皮的味道。
林傲梅莲步轻移,曳地的裙摆纹丝不动,走到男子面前,脑海中努力搜寻着此人的信息。从刘段慬的信中,倒是可以确定此人确实是邯珥村的人无疑,不过,林傲梅着实没有半点印象。试探着问道:“你叫刘永年?”周围寂静若无人,林傲梅的声音显得格外空灵悦耳,突兀清扬。
杜柳清心中微滞,按理说,见到林傲梅出来,围观人群本应更加闹腾谩骂议论才对,可是现在,居然莫名其妙的都安静了下来,比之适才林箭澜出声震慑时还要来得寂静。
这不合常理啊……
不待刘永年缓过神回答,杜柳清便浅蹙眉头向人群中使着眼色,当即有人出言道:“林二小姐这是欲盖弥彰吗?你的情郎,干嘛还要明知故问?林二小姐,人无信不立,不能因为你现在声名大扬,就抹去当初旧情啊!既然已经定了情,生死祸福,富贵贫穷,就都应不离不弃才是,这是为人之根本啊!”
“这位兄台说得甚是有理,且不提林二小姐你诗赛作弊一事,单这翻脸不认人,就为君子所不齿!”
“既然已经私下订了终身,虽说有昧常理,但是定情信物都互换了,就是实实在在的定情,应该早点择日完婚,说不定还能成就一段佳话呢!大家伙说,是不是这个理啊?”
听听,这就是典型的站着说话不腰疼。因着这几人的话,原本平静的人群又窸窸窣窣的交头接耳起来。
林傲梅眸光蓦的一沉,寂若古林的谭眸转瞬凌厉如刃,射向煽动众情的三人,而后慢慢环视了众人一圈。幽深瞳光所及处,掩嘴议论声皆成一片哑然。
章止扬看得满目讶然:好个气势惊人的林二小姐!
不仅是他,就连林箭澜,此时也颇有些诧异。而诧异过后,则是满满的自豪,掩饰不住的眉飞色舞起来:这是他林箭澜的女儿!
待四周又恢复了一片寂静,林傲梅才复问道:“刘永年,你认识我?”适才林傲梅并非在欲盖弥彰,而是她当真不确定,才会有那一问。不过那几人的话,倒是可以让她确定,此人确实是刘永年。
“认、认识。你、你是林二小姐。哦不,你是梅儿!”刘永年再傻,也知道此时应该怎样回答。但对上那双寂若古林的幽深谭眸,却不由变得结巴起来。
娘啊!这就是林二小姐?如此佳人居然和自己同村生活了五年?刘永年心中直悔得肠子都要青了,如果早知道林傲梅生得这般倾国之姿,当年她在邯珥村时,自己就该把握住机会才是啊!说不准他早就是相府姑爷了,还用等到现在在这里招摇撞骗?好在现在发觉倒也不算太晚,只要他卖力的把戏演下去,或许真能抱得美人归也说不定呢?
如此想,刘永年脸上不自知的露出轻浮的神色,本来还不算太差的样貌在此时变得格外招人恶心厌恶。林傲梅细长的柳眉不加掩饰的蹙起,冷声问道:“这绣帕,是我送给你的定情信物?”
“啊?哦对对对!”刘永年霎时间恍然大悟道:“梅儿你不记得了吗?这是当日你亲手送给我的,我回赠了你一把玉如意,你说你喜欢得紧,还叫我尽早来找你商议婚事的。好不容易我凑够了聘礼,昨儿个天还没亮就赶来了。梅儿,你是不是恼我来得迟了,所以生气不见我?你不要气,都是我的错,为了节省路资,我徒步走来,已经是用最快的步伐了。对不起,早知道你会因此事生气,我就应该花几个钱,雇辆马车赶来的才是。梅儿,别生气了好不好?”美人当前,刘永年演的更是情深意切,连天谎话说起来一套一套的,眼皮子都不眨一下。
这个无赖之徒!林箭澜听得差点按捺不住,几乎就要上前赏他两个耳刮子。若是其他为官之人,定做不出这种事,但是林箭澜,却是当真作得出的。不过,转而见林傲梅仍是一脸淡而无温,林箭澜不自觉又平静了下来。
“我是在哪月哪天哪处赠与你的?当时的具体情况是怎样?周围可有其他人在场?”仿佛听不到刘永年后面的一大段话,林傲梅漠然发问。
一连串的问题,即使刘永年有备在先,此时也不由有些发懵。怔住了许久,方才道:“是三月初十,也就是梅儿你回相府的前三天,地点是在村北的月老庙。当时,你说,你对我说上至碧落下黄泉,今生……”
“把绣帕上的诗念给我听听!”丝毫不留情面的打断刘永年接下来的回忆往事,耸耸肩将手中的绣帕甩直,林傲梅凝眸道。
“啊?”刘永年被林傲梅突然跳脱的的话转得接不上思路,愣愣的睁大眼。直到林傲梅再次将手中绣帕用力一甩,刘永年这才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