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怎么着,胡悦宁就是可以听出荣绒此时的复杂心态。
她知道荣绒虽在在嘴上说的很恨,可是心里更多的却是对父亲的痛惜。或者“痛惜”这个词她使用的并不恰当,但她实在找不到还有什么更合适的形容词了。因为老头子出事的消息一传入她的耳中之时,胡悦宁也是这种心态。
或许,这就叫作血浓于水吧!不管他在外面、在旁人的眼里有多坏,他始终是自己无法漠视的血亲。
“我想,我们应该可以找到共鸣吧?”突然,荣绒这么来了一句。
胡悦宁一怔,继而想到荣绒上次就应该从杜娅茹那边略略知道了老头子的一些事儿。她苦涩地点点头,才道:“也许,小时候我们透支了太多的父爱,所以现在早早地进入了还债期!”
“你倒是想的开!”荣绒撇撇嘴,“不过,我却是不信你心里真的是放开了去。”
“我没有要你相信,荣绒。不管怎么说,毕竟是我自己的事,就好像你,心里真正是怎么想的,你也不会全然让我知道,道理一样!”胡悦宁叹了口气说道,又递给荣绒一片涂好牛油的面包。
“再来一片面包?”
荣绒一把又接了过来,开始吃,眼光就离不开面前这张脸孔。不知怎的,虽然她气呼呼怒冲冲的,她却无法再对眼前的这个人生出任何反感。因为此时的胡悦宁被她看来看去,居然没有记忆中的那么坏了。
或者,所有“坏女人”都会有个漂亮的外壳,你不敲开蛋壳,是看不到内容的。之前的胡悦宁那层外壳就好像高邮咸蛋,此时已被她剥去了最外层的泥巴,露出了光洁,瓷白的壳儿。
“为什么这么爽快地答应出来见我?”荣绒又问了句傻话,才问出来就后悔了,她预料,胡悦宁会回答:因为你很可怜,因为我不愿意放过一次可以踩着你的机会,因为你落魄了,因为你男人跑了……
“因为你是我的大学同学,”胡悦宁说了,在荣绒的愕然和惊讶中说了:“因为你是我同一寝室的室友,还有不管你是不是呕气,你我之间夹着一个翟焯,却还是终究让雷明昊出手帮我了……”
“哦?”荣绒皱眉。“你这算是恭维我吗?”
“我没有恭维你。”胡悦宁坦率的说,坦率而真诚。
“坦白说荣绒,你的脾气并不好。一看就是被娇养大的傲小姐。长得也不很美,你的眉毛不够清秀,嘴巴不是樱桃小口,下巴太尖,但是你的眼睛生动灵活而乌黑,唉!”胡悦宁深深的叹了口气,靠进沙发深处,她眼中浮起某种奇异的哀愁。
“喂,你什么意思啊?”荣绒越听越不是滋味,她这是在干什么呢?吃饱了,有力气讨伐自己了?“别以为我现在制不了你了,小样儿!”
“哎哎,你可别急啊,我就说了你的脾气不好吧!”胡悦宁老神在在地打断荣绒那虚张生事的怒火,又道:“不过,好在,你那一对眼睛是你整个脸孔的灵魂,仅仅是这对眼睛就足以弥补其他一切的不足了。”
荣绒硬是给胡悦宁这么一长串的话儿一噎,瞪着她,对刚送上来的牛排都忘了吃了。“你大学毕业后高就?画家?还是星探?我怎么感觉你改行了?”
胡悦宁笑了笑,并不理会荣绒的调侃,刚要张嘴再说些什么,突然手机那“五星红旗迎飘扬,胜利的歌声多么嘹亮……”囧囧有神地高声唱了起来,而此时西餐厅里的音乐正好一曲步入尾声,正处于最安静的时间段里,顿时在西餐厅里惊起一滩鸥鹭。
在荣绒那相当鄙视的目光中,在周围人侧目与暗笑之中,胡悦宁红着脸,心里暗咒着,为毛这么巧,是哪个猪头这时侯来电话,她看都没看来电显示就匆忙键了接听键。
“喂,哪位?”压住满心的怒火,胡悦宁手半捂着话筒,小小声地道。
“什么哪位?小宁儿,你没有存我的电话号码吗?”电话那头的元大少一听这话,原本刚刚从雷明昊那边调侃来的好心情一下子就跌到了冰点之上。
我勒得去,就知道会让自己下不了台的人非这个元大恶棍莫属!“哪能呢,我这不是标准接听用语吗?找我什么事?”幸亏她此时难得一次地反应迅速,硬生生地把话给圆了过来,又急急地想着岔开话题。
“你怎么不在家?去哪了?”元卿皱着眉,先是瞟了一眼看似不动声色开车的雷明昊,才又开口问出了他来电的目地。
圈圈又叉叉,亏她之前还在为荣绒担心呢,现在倒好,风水轮流转,这一顿饭还没有吃完,她就得为自己担心了。
就在胡悦宁还在想着,要不要编个事儿混过去还是干脆骗他说,自己就是在家里时,电话那一端的元聊直截了当地说:“小宁儿,我刚刚打家里的坐机,你为什么不接?”
胡悦宁心头火一窜,他这是在干什么呢?犯人收监?随时随地电话监控?“你管那么多不嫌累的慌?”
这话一出,电话那头寂静无声,胡悦宁一时之间以为信号中断了,拿开手机,瞄了瞄屏幕明明还在通话中啊,突然一个机灵,抬头看向对面,果然见着荣绒一脸奇异地盯着自己,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似的。
胡悦宁一囧,也不管元卿听了会不会事后找自己算帐,她小声地对着话筒又说了声:“我有事呢,有什么事等回去了再说,挂了!”
“嘟-嘟-嘟”听到胡悦宁在吼了自己一句后,更是胆儿肥了直接挂了自己的电话,元卿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