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了半晌的乌云,终于攒足了后劲,噼啪噼啪砸下入夏的第一场大雨。雨势凶猛,似要把沙尘、雾霾从上京赶出去。
休息中的李璟见势不对,展开古董大围巾从头裹到臀,进了地铁站。
不久,她坐过的台阶上显出透明的“虚影”。虚影颀长,长发飞扬,扬眸细寻。
轻咬菱唇,容华微偏绝色的脸蛋,纤长浓密的睫毛掩住不解:“奇怪。”
不解中的虚影消去,似从不曾来过……
李璟在地铁车厢里受尽嫌弃,人群纷纷远离她,只因为她从头裹到臀的装扮太“诡异”。托福,虚弱中的李同学有座了。
农贸市场建在农大西后门,对面是大元花鸟市场。这两处是上京最大的农产集散地,她跟“天才农业科学家”秦时月来过几回。
秦科学家秉承工作不带回家的原则,所以他家是半粒种子没有的,只好自己买了。
李璟想好了,买完药草种子和乌鸡,要有时间就买点蔬菜种子。
反正月月院子、室内的地里,种了些没用的花花草草,“征用”了试息壤刚好。
如果息壤成功培育出药草,可替她省大钱了,还不担心次品假药。
越想越乐的李璟没注意,被挤到雨棚子外面浇个透心凉。赶紧钻进旁边的店子,掏出电话打给秦时月,“关机了。不知哪家卖药草种子的。”
“我这儿就有。”
李璟转头,对上男声的主人,巧了,“咖啡馆的小弟?”见对方没认出她,赶紧取掉包裹全身的围巾,“喏,我,昨天见过的。”
大围巾去掉,清新的气息从李璟身上散发出来,令汪东东细眼微亮。再看到她的光光头,呵呵笑了,双手在蓝色大围裙上擦了几下,“您换发型了,一下没认出来。”
连续两天碰到的小弟让李璟露出微笑:“甩了渣男,剃净烦恼么。小弟,你也打好几份工?”
汪东东眉毛一动,没说不是,“那种吃软饭的老白脸,就该甩了。昨天还想赖账呢,可笑。您坐吧。我姓汪。”
“李。”李璟顾不上擦脑壳上的雨水,往小凳上坐了,脸白的堪比恐怖片里的女鬼。
汪东东眼神从李璟的大围巾上移开,对上她的脸,“给,喝点热水。您一个人来买种子,没人陪么?”
李璟道过谢,接下热水,“嗯,一个人。想买草药的种子。人参、何首乌、三七、枸杞、当归、黄芪之类的都来点儿。”
“哦,您等等,我后面拿去。”
进了内室,汪东东脸上立刻爬上思索的神情:这姑娘谁家的?昨天也是病怏怏的,但身上可没有灵气。只以为她有来头,没想到很有来头?
她那条“围巾”有遮蔽灵气的效果,显然是灵器么。整个修界除了“公子”,谁会轻易将灵器拿来用?哪家不是供在家里的。
得亏上京的修者90去了“上面”,不然还不给抢了。
而且那姑娘灵气清淡、纯净,跟其他修者不冲突。“李家是哪家,修界没有这个姓呢。隐世的?”
“大少,您嘀咕什么呢。”心腹店员凑上来,对大少的喃喃自语很不解。
汪东东收回思绪,指示他:“没。四叔送来的种子,每样称出1斤拿来。”
“啊?又要……”
“去拿。”汪东东透过双面镜看出去。他有预感,瘫在小凳上灵气清透的李小姐,或许是个大福星。
他愿赌一把!
“种子来了,全是极品种。”汪东东打开密封好的箱子,液氮的白气从箱子里冒出来,“您种的苗子有多的,我负责回收。这是我的名片。”
强打精神的李璟,双手接过名片瞄了几眼心蹦了下,“好的,我记下了。”探身过去看种子,“种类好多,价格如何?”
“种子不值几个钱,”对方没交换联系方式,汪东东也不急,“贵重的是苗子和上年份的成药。咱们算熟人了,我给您打折。”
“多打几折哈!”李璟一听便宜还打折,没沉住气喊了句,然后就光棍了。反正她穷,口袋里满打满算就剩几百块,矫情什么,“手头不宽裕。”
汪东东表示理解,大手一挥:“我做主了,不要钱免费送。”
“不要钱?”李璟瞳孔收缩了下,要种子的心思淡了。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饭。
身为“灵药汪家”大少爷的汪东东,立刻反应过来,“您别想歪。我家世代种药为生。求药的人太多,光自己种不现实。种子赊(she)给药农种,出了苗子按比例抵种子钱。我们还上门收长成的草药,价钱好商量。”
世代种药的汪家……李璟摸上有些凉意的光头,大脑高速运转,“这样吧,种子我先赊了,拿回去让我学农的朋友看下。要是没种出来,等我手头宽裕了,种子钱还您。但我声明在先,种子本身有问题,我可不负责的。”
被戳中“部分事实”的汪东东掏手机,掩饰不自在,“汪家几百年的招牌,还有几千家宝和堂,您放心吧。”
“汪家我不信,”李璟也摸出手机,目光灼灼的盯住他说出后半句:“但我信你汪东东。”
汪东东心头微颤,被澄澈又诚恳的黑眼睛注视,名为“良心”的东西动弹了几下,但想到某个可能,心硬了。
他开解自己:不收她钱,种不出给她免费换普通种,种出了高价收。怎样她都没损失,良心不安毛线呢?
“好嘞。箱子里有103种药草种子,100多斤。”
“100多种?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