抿唇沉吟,她想了想,翻了半天,将埋在礼盒堆中的竹筒翻了出来。揭开竹筒,她有片刻的怔愣。微微垂了眸,她自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及一片竹简。
刻这竹简似已成了习惯,这些日子她总将工具带在身上,以备想到什么随时便能记下。拉过身后的龙椅,她坐下,在这昏暗的殿内,又继续刻了起来。
几乎是百分百的几率。
手上一重,匕首自那薄薄的竹简上滑下,刺到用来固定竹简的左手食指上……
她皱了皱眉,倒不觉疼痛。随意抽手,将指尖放到唇上,把涌出的鲜血吸掉,她又埋头认真刻字。
片刻功夫,竹简成。
把新刻好的竹简扔到筒子里,她盖上,又塞到了礼盒堆中。
甩了甩那疤痕交错的手,她不再留恋,欲离开这个充满他味道的宫殿。
一转头,却又是一愣。
按理来说,他是一国之君,亦是节宴的主人,是不能离席的。只是不知为何,他此刻正出现在她眼前。身上还穿着龙袍,明黄而鲜艳,想来是刚从长乐宫出来。
偷偷溜进人家的房,又被主人抓了个现行,她却没有一丝窘迫,反而不自觉的冷了脸色。
她还记得他与她之间的事。
她虽将自己准备多日的贺岁礼送了过来,却还是恨着他的。她没有忘记他的绝情与冷酷,以及他亲口所说的她比不过他后宫所有女子。
谁说不痛呢。
谁又会不恨呢。
轻轻吸了口气,她面无表情道,“皇上吉祥,奴婢先回去了。” 既然已成了冷宫的人,想来已经不能自称臣妾了吧。这样也好,那个被人用烂的词,她也不屑。
她连礼都没行,只是这么僵硬的几句话,说着便自他身边而过。
着她的放肆大胆,步倾城拧了眉,胸腔竟又是淡淡的怒意。
那就是一股无名火。
永远都潜藏在身子一角。
只有碰上特定的人,才会忽然莫名其妙地迸发出来。
有时候一烧,便会将人的耐心及佯装烧的只剩飞灰。
他在她背后淡淡道,“你再走一步,朕可以让你立刻进大牢。”
非凡身子一滞。
冷笑了声,“皇上随意。”
她只是个平凡人,做不到被人嫌弃还死皮赖脸地向人示爱。她也有私心,得不到了,便恨了。
想来是可笑的。
却也是正常的。
顿了顿,她又道,“不过在这之前,还请皇上将奴婢的东西还给奴婢。” 本是想暂时不去招惹他,可现在,无论是他先开始的,还是她先开始的,都已经又招惹上了。倒不如一次性把事情解决的好。
男人转身,着她的僵直的背影。“转过身来。”
她拧了眉,不愿动。他又轻声道,“按朕说的做,朕便将东西给你。”
她愣了愣,转过了身。他凤眸流转着月华般细腻的波光,有着引人入迷的蛊惑。她心知若再下去定会把持不住,忙别开头。
他道,“告诉朕,那个,有什么意义?”
非凡怔了片刻,回过神来,知他说的是那竹简,心中怒气便起来了。
“你早便在这,为何躲起来?要我的笑话么?”她冷冷瞪着他。
步倾城清冷的声音响在殿内,“告诉朕,那是什么意义。”
她咬咬唇,心中苦笑。
这个男人根本就不想理会她罢,方才她的怒,现在想来,倒更像是撒娇任性。他是那么的聪明,的通透,又如何会搭理她。
不愿落后,她亦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没什么意义,名言警句而已,你若有心可以把它当做座右铭谨记于心,不让自己放错误。”亦可以在你疲惫的时候拿出来,它多多少少都会给你些勇气与启发吧。
男人默了片刻,没再开口。
他手一扬,那本手掌大小的手札便自他手中飞了过来。
非凡眼疾手快,灵敏地将手札接住。
最后了他一眼,转身大步跨出大门。
他没再阻止,没再说话。她心尖却有些冷冷的,袖下双手攥成了拳头,指甲陷入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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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倾城站在原地,在她出门的那一刻,他转过了身,目光,定在了她露在外的左手上。
他耳力极好,早在她接近时便发现了。他躲了起来,然而,若是寝宫便罢,房并没有什么地方能掩住他的身形,他想了想,竟爬上了房梁。
他虽是不在乎的,可说出去想来是会笑掉人大牙。
他亦从未想过他要如此来躲一个人。
事实上,以他的功夫和速度,他大可以不声不响便离开,可他没有,他已猜测到她是回来捡那本落在门口的手札,却想她未找到东西时的失落模样。
或者说,他有那么一丝的想见她。
他本不打算出现,却在到她疤痕交错的十指时,默默飘了下来。她刻得极为认真,居然没有发现。再回头时,见到他却登时沉了脸色。
他虽知其因,心中还是有些不悦。
她问他要手札,他想了片刻,用那竹简的意义来交换。她说只是名言警句,可他却感受到了一些别的。
其实,意义如何,他应是明白的。
只是,他想从她嘴里听到她所想的意义。
她却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恨他。淡淡敷衍几句,便不再开口。他只能将手札还给她。她如此中手札,手札对她来说定是有其他意义。而他却隐隐觉得,手札在她身上,似乎更好。至于好在哪,他猜测不出。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