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围墙上的众军士齐声答应着,响亮的男子汉粗犷硬硕力透脊梁的宣誓和着背水一战的坚毅刚劲心蕴震荡着全村,在濛濛夜雾缭绕、笼罩的森凉水面和岑寂芦苇荡上攒射、回响。这峥嵘弥漫开的同仇敌忾的浩然杀气不但让老队员战意漫衍淬火,就是那些心神有点茫然的新兵蛋子也似乎找到了力量澎湃的源泉,昂扬,斗志弥坚。
姥爷患得患失难抹忧虑忡忡的内心得到了巨大的抚慰和温暖,一股酬敬的热泪直在眼眶里直打转转,“有这样忠勇相知,肝胆相照,友爱舛难与共的弟兄,死而无憾啊!”这种猛重的念头如惊涛拍岸,一遍遍撞击着他的心扉。
他努力控制着因汹涌的感激而有些颤抖的声音,对着站在身后的安碌碡等人直愣愣地僵指着手吩咐道:“日他奶奶的,非拼个鱼死网破把小鬼子都杀净不可。鬼子不会善罢甘休,趁着这夹峙窝工夫,去把死人身边的枪弹全都敛和来,大仗还在后头等着。叫老年人帮助后勤队杀猪宰羊,妇女们支锅燎灶给军士们填饱肚子!”
士兵们都操练一天,晚饭还没吃,一听这话,又是一阵唧喳唏嘘。
很快的,热气腾腾的炖猪牛羊肉送了上来了,姥爷还让人送上酒,每人送上一碗,以激士气。众军士吃饱喝足,就地拉来去年的玉米秸捆子,揪来麦瓤柴禾一垫斜躺着疲乏的身子,养精蓄锐,全军待命。
每隔半个时辰,就会有哨兵跑上来,禀报敌人动向。就在哨兵报告前来偷袭的敌人在二里多远时,姥爷似乎已经感到了地面的震动。村外极远出鬼子的几个据点似乎同时灯影摇晃着,朦朦胧胧中似乎人头攒动,黑暗里渐渐涌起一阵噪杂波动,好像魔洞里探出了一队队青面獠牙的凶兽嘴脸。
族长梁清泉再也坐不住了,铁打的小酒子自然也喝不起来了,梁福宽带路,领着他和长工女婿魏鱼鹰等人一起登上了护村围墙。
此时的姥爷正绷着脸在那里组织再次反攻。
“人在村庄在,誓与莲花共存亡!拼个鱼死网破,杀绝日本驴鬼子!”这句话只是他阵前鼓动军心给弟兄们打气的话。可眼下他却觉得多么不可思议啊,他还是低估了鬼子火力的可怕,尽管提前一直做着充分的准备,没想到仍是打得这么艰难可怕。他有预感敌人绝对不会罢休的,更疯狂的报复马上就会来到。
看到族长一行走进来。姥爷揉揉疲倦僵直的脖子,朝他们打了个招呼,族长看他一脸疲态,身上粘满鲜血,连衣服都没换,心疼不已,上前拉住他:“九啊,倒下空来吃饱肚子了吗?你千万要保重好身体啊,这一庄子男女老少的性命就攥在你手心里了。”
“甭挂拉,生死存亡在此一战,东洋驴要毁咱老根,没门!老子不信邪,是骡子是马牵出来遛遛!拼出一个省去,对他个亡国灭种!”姥爷斩钉截铁地回答。
梁富宽也上来驾着姥爷的胳膊劝道:“九哥,你确实需要休息一下,现在村子守住了,就算再有鬼子来,一时半会也到不了。”
“?眼前好像是症候少了点,可谁也不敢说接下来怎么样啊。族长,我睡不着啊。”为了让年事已高的族长消停会儿,姥爷没有说实话。他觉得第二次反击很快就会来到,现在一闭眼都是血火中挣扎的队员和村民,心口闷压得像蒙了几床被水浸透了的大被子。
梁清泉看向消瘦了一圈的姥爷说:“九嗳,阴影一直笼罩在街坊们头上,我已经安排全村有力出力,有物出物,收集家家户户的食用油、火油,号召全体百姓加入后勤供应服务队。为护村战斗提供一切支援,无论如何,也要撑过这过这一关。”
族长瞧了一眼姥爷,沉了一会儿,忧心忡忡道:“九,我们准备了那么多东西和人力现在已损耗了大半,你告诉我,这村子到底守住受不住?”
姥爷硬撑着苦笑着说:“撑得住,滨海游击大队的人手也快从南鹭山赶回来了。”他神色愧疚颓然,变得很无奈尴尬难看。
“不过,这样规模的攻击再来一次,可就难应付了。不过,我们要改变一下策略,来个瓮中捉鳖,优劣势互换,鬼子必遭覆顶之灾。”
一种困厄的压抑笼罩住大伙,雄才大略的姥爷头一次觉得自己正在经受着严峻的考验,毕竟三千多人的性命都抗在他的肩上。
姥爷知道保家卫村无疑是自己弟兄们不可推卸的神圣责任。别看现在伤亡不小,而一旦顶不住了,不用说出现崩盘、溃坝征兆,就是让敌人沿着管涌突破进来而不能及时将他们轰出去,那么漏子越来越大,鬼子必然会像脱缰的野马,洪水猛兽般大肆蹂躏屠杀。
最大限度的屠杀中国军民,最大限度的捣毁中国的物质财富积累,最大限度的破坏中国人的精神文化底蕴,最大限度的震慑、紊乱中国人心里构造,最大限度的瓦解中国人的抵抗意志,最大限度的制造中国民众恐慌灾难,最大限度的遏制阻断中华民族的文明进程——这应该是东瀛倭寇自甲午战争以来一贯奉扬的魔鬼凶兽逻辑,那么作为一名名副其实的嫡系铁杆炎黄子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