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是深夜霜寒露重,怕是紫儿不愿起身,再之,平日里除了她,周氏最信任的便是紫儿,府中很多杂事都由紫儿一手操办,有时就连管家也要忍让她三分,怕是她认为府里养了她欢儿这么一个大闲人,心中不爽罢了,自然对她的脸色也不会好到哪去。
若不是这时紫儿适时的出现,她还以为方才只是一时看花了眼。
只得紫儿如此说,她轻轻颌首,掩下眼底的那一抹不安,深深回眸看了一眼那漆黑一片屋门紧闭的房门,眷恋不舍的跟在她身后,向周氏屋内走去。
不多时,两人便来到了屋门外,紫儿打了个哈欠不情愿的嘟囔了两句便退了下去,欢儿站在门外,迟迟不敢叩响屋门,停在半空的手,落下又抬起,抬起又落下,不知怎的,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她的呼吸也跟着急促了几分。
正在踌躇之际,屋内传来周氏有些沧桑疲倦的声音:“进来吧。”
欢儿一咬银牙,推门而入,一股温暖馨香扑面而来,直侵鼻尖,周身微感暖和,顿时也舒适了不少,她转眸望去,只见周氏一人坐于椅上拨弄着炭炉里的银炭,微红的银炭在火钳的撩拨下噼啪作响,现下虽不是冬日,因周氏身子原因,早早便生上了火炉,炭火虽不比宫中上好的银炭,却也不差,足可见叶安郁对周氏的一片孝心,每年他都会命人去寻了好的银炭,因为,好的银炭烧起来不会烟炎张天,对身子是极好的。
通红的炭火将她苍老的面容映衬的容光焕光,也精神了不少。
“欢儿,快过来,在外站了许久,一定冷透了吧。”周氏招呼着她过去取暖,好似什么事情都未发生一样。
欢儿看去,她红润的面容中含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与寻常的笑意有些许的不同,令她心底一阵阵生寒。
欢儿应声走过去,因屋外冰冷,方才身子又忽的置身在暖房内,眉眼间氤氲了一层层小水珠,显得分外淳净,她坐于周氏身旁,有些拘谨,心中忐忑不安,而这些疏离的感觉,在今夜之前是从未有过的,如若换作往常,她定会撒娇似的靠在周氏的身旁,而现下,却冷漠的令人心寒。
她轻咬菱唇,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童一般低头不语,正寻思着如何开口,周氏却轻握了她微凉的手,一阵阵暖流从指间传递开来,她下意识的闪躲了下,微凉的玉指从周氏手中逃脱出来。
周氏只笑,却并未生气,只细细瞧着她的眉眼,道:“欢儿,你对郁儿的心思已是全府上下公开的秘密了。方才紫儿还对我说起今个晌午你忽然昏倒的事情。”
欢儿抬起眼,有些惊慌道:“我……我只是突感风寒而已,与少爷无关的。”
周氏转过身继续拨弄着火炉里的银炭,一粒粒火星跳了出来,转瞬在半空中消失不见,她淡淡道:“欢儿,你是我从小一手带大的,你有没有撒谎我一眼就能看出来,晌午之时,你与郁儿的一举一动,我都看的清清楚楚,郁儿从小就是榆木脑袋,对男女之事从不设防,我不想让他知道你对他的心意,这样只会造成他的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