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妯烟,我带你离开好不好?”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眸中尽是我看不清的复杂。
猝不及防被他抓住手,想抽回手,却被握的更紧,他掌心的热度透过紧贴的双手传来,是我所熟悉的温暖,同时也是致命的。
我闻声冷笑,我刚才听到了什么,他要带我走?呵,多么熟悉的一句话啊。
“为何不说话?”他轻抚着我的手背,抬起另一只手附上我的脸颊,一寸寸的扶过,动作很轻眼中浓腻的温柔,让我心颤。
我咬紧了牙关,尽可能的别开眼不去看他,却是抵不住心尖的颤动,难挡他此种含情脉脉的柔情攻势,身体僵在了原地就如被冻住了般,无法动弹。
“你知道我有办法不惊动任何人...带你离开这里,所以跟我走,这次我绝对不会食言,我会牢牢抓住你的手,至死也不松开......”每一个字他说都得很轻,没有什么起伏,越是这种沉稳无波的语气,我便越觉得恐慌。
走?走去哪里,又谈何容易。
他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以为我还会像从前一样,对他的一言一语坚信不疑?
“妯烟,如果我说,要带你离开这是非之地,你可愿随我一起走?”
“殿下叫小人转告娘娘,不要去为一段烟云往事,做着毫无意义的沉迷,让娘娘您就此放手。”
“殿下乃是身份尊贵的大皇子......这一妾一子,如何修成正果?殿下是绝不会自毁前程,冒着大不讳的罪名,与娘娘远走的!”
...
我压下心中那一股就要喷涌的酸意,咽下胸腔内的郁气,硬生生的将眼眶中打转的泪水憋回,昂起头,扬唇讥讽道:“尊贵的大皇子殿下,曾经那般看重前程,现下这又是唱的哪出,殿下莫忘了本宫如今可是你父皇的妃,论辈分来说本宫还是你名义上的庶母!”
“妯烟......”苏瀛心中一凛,心,就像被凌迟着,那锥骨的痛楚一寸寸的席卷着他,如浪如潮一下比一下猛烈,一次比一次要痛。
“别说了,别再说了!”他的呼吸有些急促,脸色有些苍白,眸子失了光彩,涣散无神,却仍是执拗的不肯撒手,“我不介意,真的不介意,尽管你已非完璧,就算要舍弃所有我都心甘如贻,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就只要你!”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在他的脸上,他的半边脸颊迅速浮出绯红的掌印,瞪大了双眸似被抽去魂魄一般,怔怔地看着我。
我蜷起酥麻的手掌,缩进衣袖,狠狠攥紧,“借用大皇子昔日所说的一句话,还请大皇子不要去为一段烟云往事,做着毫无意义的沉迷,同时也请你记住,本宫并非你心中所念的那个秦妯烟,本宫是你父皇的人,至死都是你名义上的庶母!”
她的脚步声离去,渐行渐远,直到听不见.....
他望着她那倔强的强忍着,不肯任已经红了的眼眶滑下的泪面颊,心底浮出一抹怜惜。
从前那些美丽的回忆已经化为乌有了。
假设那日他并未去到别处,只是呆在屋内继续做着虚幻美梦,睹物思人,也许他会带着对她深深的思念活着,就算他日归来后知后觉,他也只会默默的守护她,直到生命枯竭,**衰朽。
可是,不偏不巧,有关她的那些事却是正好传入他的耳中,让他原本的坚持在一瞬间变得支离破碎,那一刻,他想他这一辈子怕是都做不到释怀了。
他今日之所以会如此,不过是太过害怕,多亏父皇那番别有深意的话,让他彻夜难眠,唯有借酒入眠,刚回来便又要走,一点空闲的时间都不留给他,令他毫无机会来慢慢将走远的她追回,迫不得已,他只得这般做。
妯烟,对不起,父皇是九五至尊岂会对你动真情,你继续留下只会成为后宫那群女子,与群臣政治斗争间的牺牲。
父皇是个疑心很重的人,你与他终归不能常伴,所以你最后的归宿,能安心倚靠的人只会是我苏瀛。
如果是我害你伤心让你难过的话,我亦会感同身受,终有一日我会好好补偿你的,所以在此之前,你要等着我,我,一定会找回你失去的所有,一定会让你做回原来的自己。
时间,似乎静止了,空气,好像凝结成了寒冰,连擦过耳边的春风都被冻裂成冰,吹在脸上就如一把把锋利的尖刀,划破了我暴露在外的肌肤,让它鲜血淋漓。
树下,莞辰俊美邪魅的脸,隐在树荫下阴晴不定,高大修长的身子斜靠在树干上,树梢晃动,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撒在他的面上。
他黑沉着一张寒冬冰雪般森冷的脸,尤其是那一双锐利的深邃黑眸散发着慑人阴鹜,眸光逐渐变得淡漠,令我如坠寒潭冷如骨髓。
他一言不发,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我,薄唇浅浅一扬,犀利黑眸中闪烁着的暗芒深不可测,唇角的笑容似笑非笑,甚是刺眼。
“爱妃倒是让朕看了出好戏,恭喜你,朕的耐心终于被你磨了个干净。”